晌午。
沈明棠与谢裴之敬完茶,一家人坐在一起用膳。
一桌家常菜,是谢母亲手做的。
她盛一碗疙瘩汤,舀一勺子喂给永安候吃。
永安候吃一口荠菜疙瘩汤,神色很温和:“是记忆里的味道。”
一碗简单的汤,有温暖,有爱。
“这么多年,我的手艺没有长进吗?”谢母斜睨他一眼,拿帕子轻柔的给他擦拭嘴角:“当年家里多数是你做饭,裴之和阿沅不说什么,但是你掌厨他们吃的多,我一下厨一锅饭都吃不完。”
“那样才好。”永安候淡淡地说。
熟能生巧。
永安候并不希望写谢母厨艺好。
她对做饭向来没有天赋,厨艺长进,说明她吃太多的苦。
谢母抿着唇笑,“你多吃一点,四丫说你要多走。”
“好。”永安候很听谢母的话。
沈明棠瞧着这一幕,手肘捅一捅谢裴之。
谢裴之掀开眼皮,睨她一眼。
沈明棠凑到他耳边:“爹娘感情很好。”
谢裴之默然,淡淡道:“我们感情也很好。”
“爹很听娘的话。”
谢裴之挑眉。
沈明棠涨红了脸。
谢裴之意会,声线低哑温醇:“别的地方,我也很听你的话。”
“我想吃冰镇酸梅汤。”沈明棠眼睛一亮,顺杆上爬。
谢裴之:“……”
“你看……”
谢裴之妥协:“好。”
转头吩咐婢女端来一碗冰镇酸梅汤。
沈明棠笑容明媚,手从桌子下伸过去,在他掌心捏一捏。
谢裴之莞尔。
婢女很快端过来。
沈明棠迫不及待将酸梅汤拉到自己面前,捏着勺子便要舀一勺。
谢裴之端起放在一边:“用完饭,休息一刻钟再吃。”
等一刻钟,这汤还冰吗?
沈明棠气鼓鼓的瞪他一眼,筷子狠狠戳进米饺里,整只塞进嘴里,咕囔一句:“骗子!”
谢三郎特别同情大嫂,殷勤的端一碗冰镇酸梅汤给喻晚:“外头暑期重,你喝一碗,解解暑气。”
喻晚双手接过来,笑着道谢,吃一口,冰凉的滋味入喉,浑身的热气散去,十分凉爽,她眼睛弯成月牙儿。
沈明棠盯着喻晚手里的酸梅汤,吞咽一口唾沫。
谢茯苓觉得不嫁人才对,不然这不能吃,那不能碰,太惨了!
她看沈明棠的馋样,端起酸梅汤踢沈明棠一脚,不小心把银勺掉在地上,立即蹲下去捡。
沈明棠一愣,跟着蹲下桌子,装作给谢茯苓捡勺子。
谢茯苓舀一勺冰镇酸梅汤递过来,刚刚碰到沈明棠的嘴唇,手拐一个大弯,塞进自己的嘴里,干巴巴的问:“大嫂,你沾一下唇,算是尝着味了,剩下的我替你喝了。”
“!!!”
这是魔鬼吗?
沈明棠若说之前还能忍着,到嘴边的飞走了,这就不能忍了。
谢茯苓给她递一个眼色。
沈明棠扭头望去,谢裴之漆黑的瞳仁盯着她俩。
看她俩演到啥时候。
“……”
“…………”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沈明棠钻出桌子。
面前摆着一碗冒着冷气的冰镇酸梅汤。
她睁圆眼睛,盯着看好一会儿。
斜眼睨谢裴之。
谢裴之垂眸吃饭。
沈明棠拿起勺子吃一口,尝着惦念许久的滋味,解了馋,推到一边,端碗吃饭。
“不喝?”谢裴之低声问。
“我原来不太想喝,可偏偏喝不着,心里老惦记着,成了一种执念。我刚刚喝了一口,觉得也就是这样。”沈明棠没看谢裴之,心里生着闷气。
谢裴之哄道:“晚上吃冰绿豆糕。”
沈明棠斜斜瞥他一眼,鼻子里哼一声,将汤碗往他那边推,这一茬算揭过去。
谢茯苓鹌鹑似的,整个吃饭的过程,都不敢往谢裴之和沈明棠望一眼,就怕下了桌子,谢裴之逮着她削一顿。
谢母轻声问道:“昨日宫里送来礼,你们俩个要进宫谢恩吗?”
“用完午膳进宫。”谢裴之淡淡地回话。
谢母见大家全都用完饭,缓缓说道;“我等下去看望卫夫人。”
几个人没有意见。
谢裴之安排人陪谢母过去。
谢母将人留在门外,一个人独自进屋。
卫夫人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芍药出神,搭在窗台上的手指慢慢收紧,指骨泛白。听到动静,她偏过头来,瞧见是谢母,眼底的光亮黯淡。
“你是来向我示威?看我的笑话?”
卫夫人眼中一片阴鸷,死死盯着谢母。
谢家的人太狠,她自尽,都不肯放过她。
囚禁在这里!
“你抢我的夫君,以他的夫人自居,难道不是一个笑话吗?”谢母站在门口没有动,卫夫人神色憔悴,眼底布满怨憎,谢母不疾不徐地说道:“你配不上振北。”
卫夫人脸色发青。
谢母半点不惧,像面对一个旧友般,缓缓说道:“他是光明磊落,铁骨铮铮的男子汉。而你是心胸狭隘,玩弄阴谋诡计的小人。从品性来说,你就配不上他。”
“你是不是想过,镇北喜欢的是我容貌,他不愿意接纳你,是因为你的相貌太平凡?你错了,他从来不在意这些,只看重一个人的品质。”
“你如果真的了解这个男人,就会知道他骨子里很重情义。一开始就不会隐瞒他的身份,而是会将我们母子接回京城,好好善待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