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停下脚步,目光环顾四周,视线落在外屋的神龛上,点燃两支蜡烛,三炷香,白烟缥缈。
她皱一皱鼻子,细闻这檀香味,眉心拧起来。
“娘,怎么了?屋子里有异味吗?”沈明棠觉察出长公主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神龛时,她笑着解释道:“婆母每日早晚要诵经,祠堂离这儿有点远,不太方便,她才将神龛设立在屋子里,只供奉公爹。”
跟进来的春桃听见这句话,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长公主看出异样。
长公主敛去眼底的神色,收回视线道:“原来是这样啊。”她没看见谢母在外屋,内室没有动静,询问道:“亲家母还在安歇吗?”
春桃一颗心落回肚子里,恭敬道:“回禀长公主,谢夫人在后院里锄草。”
长公主一挑眉,与沈明棠去后院。
后院里种一片花圃,芍药与茉莉花开的正盛,一秾艳,一素雅,清波相映,浓淡相宜,别有一番灵秀韵致。
谢母蹲在花圃中间正在锄草。
春桃唤一声:“夫人,长公主来了。”
谢母抬头望去,便见沈明棠身边的贵妇人,身穿金色的长裙,一头青丝绾成坠马髻,点缀着珠翠,雍容华贵。
她手一抖,一株茉莉花被拔出来,连忙扔下锄头和茉莉花,她拍一拍手上的泥,拘谨的走过来,用她特地学来的礼仪行礼道:“殿下。”
“亲家母,不必行这些个虚礼。”长公主托扶住谢母的双臂。
谢母急慌慌的避开,双手藏在身后,“我手上脏,殿下别弄脏了。”眼睛往屋子里去看,想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她心里泛起愁,有些责备自个,好好儿的怎得就跑后院锄草呢?
就怕她不修边幅的模样,让长公主心中不喜。
长公主看出谢母的不自在,她的脚往裙摆里缩,害怕自己看到她脏乱的一幕,心里也不禁懊恼,来之前是该提前通知一声,好叫主家有准备。
“不脏。”长公主往后退一步,看见谢母僵硬的身子软了下来,不禁莞尔,可以确定她是一个贤良实在的妇人,没有多少心眼儿,语气带着亲切道:“我也喜欢种花,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爱捣腾院子里的一亩三分地,还种了一些瓜。”
“真的吗?”谢母很意外,没有想到长公主这般接地气,距离感瞬间拉近了,没有方才的高不可攀。她心中更自在了几分,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身体不好,许久没有下地,都是孩子们在干农活。最近几日睡眠好,躺在床上腰酸背痛,今日想着下地锄草,活络活络一下筋骨。”
“锄草蹲在地里久了,腰也酸的厉害,我教你打太极,练完之后浑身都轻松。”长公主捡着谢母能接的话茬,站在水桶边,舀一瓢水示意谢母洗手:“我之前病一场,身子骨虚,练太极精神气好了很多。”
谢母洗干净手,领着长公主回屋坐下,春桃倒几杯温茶过来。
“那我得练练这太极拳,这几日睡得香,但是浑身绵软没劲儿,不知是我前几天病过一场,还是睡的太久。”谢母一进屋,只说这几句话的功夫,便又染上些许的困意,没忍住打一个哈欠,难为情地说道:“身子骨太虚,只是晒一下太阳,都没有累着,又困了。”
长公主眸光一闪,余光透过屏风望向神龛,细长的柳眉蹙起来。
这种香味太熟悉,长公主在深宫里长大,经历过腥风血雨,里面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最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便是一种香料,让人在美梦中死去,毫无半点征兆。
只不过这种东西早已差不多失传,长公主不太确定是不是闻错了,毕竟那是很久远的事情。
“你的底子差,容易疲累,很正常。”长公主支开沈明棠,让她在门口候着,从芸娘手里拿过一个匣子,示意芸娘也去外边守着,免得让沈明棠偷听:“今日是特地来打个照面,拜访一下亲家母。二是我将请柬给定制好几种花样,带过来让你挑选,然后拟定好要邀请的宾客。裴之说在月底举办婚礼,时间便有点紧,得提前置办好。”
谢母看着精致华美的请柬,有点挪不开眼,红底的请柬正面是剪成镂空牡丹花,洒上金粉,还有一种淡淡的西府海棠花香味。
“这个好看。”谢母一眼挑中牡丹花请柬。
长公主含笑道:“我也喜欢这个,味道挺好闻。”
谢母得到长公主认可,心中最后一丝拘谨消散了。
“之前裴之和娇娇成亲,不止情况很特殊,我们家里也置办不起婚礼,让娇娇受了委屈。如今有机会补办一场,正好圆了娇娇的遗憾。这种大喜的事情,一辈子只有一次,娇娇到时候会很高兴,她向来是容易满足的孩子。”谢母提起这件事,心里有些愧疚。
沈明棠没嫁进谢家,以沈家的家世,只怕会有一场盛大的婚礼。
“现在也不迟,正好成全了我。”长公主敛去脸上的笑容,注视着略显得有点老态的谢母,神色凝重道:“亲家母,关于娇娇和裴之一事,我心里很感激你。裴之接娇娇回来时,我一度担心你会对她生出怨,不肯接纳她,会让她受到委屈。后来听到你没有芥蒂的原谅娇娇,我便知道娇娇这辈子嫁对人,是我低估你的胸襟和气度。上有开明辩是非的婆母,下有敬重喜爱她的弟妹们,还有一个疼爱她的夫君,把她交给你们这样的人家,我很放心。”
长公主语重心长的说道:“娇娇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