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犀存却轻轻一挽她的胳膊便坚定地往回走去:“我还有点小事得解决一下,咱们等等再离开!”
蒋秋影不解,但仍旧依言跟着她。
那厢客堂内,原先还在忙碌的僧人都先退了出去。
了因方丈让小沙弥给诸人看座奉茶,大家一一坐定。
李寺丞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囊袋,从中拿出一本案册,便转头对赵重幻道:“赵小哥儿,你有何与方丈师父打听的尽管问来,本官记录!”
了因方丈见状不由诧异万分地打量起一诸人等来——
这一群来人中,按理说官阶品级,该是皇城司这位长相英俊的卫将军最高,但是他却从头至尾一直不声不响,任由李寺丞安排。
而平章府声名在外的布衣堂客廖先生,他原先也是只闻其名,并未有所交集,今日得见发现对方却也是一番风度翩翩,颇有林下之风。
只是,他好像亦只是随行,对李寺丞之言,并无异议。
至于李寺丞,好歹也是正七品大理寺官职,总不至于沦落为替一个布衣少年记录案册的地步吧?
可是,此刻,他们的目光却皆落在那个相貌丑怪平常的细瘦少年身上,似等待着对方回应。
坐在谢长怀身侧的赵重幻正默默打量着客堂的周围,目光落在西南角某一处的地面上,敏锐的鼻翼轻动,眉间似有疑惑。
华藏寺的客堂位于一面山坡之下,随山势而建,后窗处绿意婆娑,堂内布置简洁而整齐,与一般寺庙的客堂别无二致。
只是,在客堂里的桕烛檀香隐隐的气息中,却夹杂一股极淡的铁锈之气。
听李寺丞唤她,方才回神,她随之恭谨颔首道:“好,小人正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方丈师父!”
了因方丈也看出这一行人中大抵谁是中心了,便点点头道:“施主但问无妨!”
但是赵重幻却并未立刻开口,而是起身就往客堂西南的墙角而去——
她走过去,委身扒在墙角一寸寸细细察看,她的举动让身后一群人都顿时兴了好奇,也不由起身走了过来。
“怎么了?”李寺丞一马当先凑过来。
赵重幻没有答话,只探出皙白纤细的手指,一点点沿着墙角的细缝摸过,很快,她便捻起一抹微微晕着点松花青之色的粉末,放在自己的鼻端嗅了嗅,确然是一股淡淡的铁锈气。
“方丈师父,贵寺客堂中为何要撒青矾粉?”她思索了下,回头问道。
了因方丈疾步走过来,端详了下,神色一动,马上似想起甚:“入了春,不知为何本寺的各处时而会有一些蜈蚣出没,为怕毒虫伤人,所以客堂的执事们便撒了些青矾跟楝树子所研磨的粉末才驱虫!”
“这青矾与楝树子磨粉驱虫的法子是贵寺一直使用的吗?”她又问。
青矾有补血消积、解毒敛疮、燥湿杀虫功效,但是一般人却只会选用樟木、雄黄等常见的药粉驱虫,用青矾洒在房内驱虫,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贫僧的师弟了凡法师极爱钻研一些药理方术之事,常常为附近百姓炮制一些药物施放!去年本寺来了个头身有疮的小儿,那孩子生疮半年多了,颇为可怜!他父母多方寻找药方无果,听说了凡师弟医术了得,便求到我们这里!”
“于是了凡师弟便用了这青矾楝树子粉末给小儿治疗,没想到,不出月余,那头身之疮果然痊愈了!”了因方丈颇为欣慰道。
“了凡师弟还说此物还有驱虫杀毒之效,所以最近几日执事见有蜈蚣出没,便将药粉洒在的寺内诸舍堂内!”
赵重幻将指尖的粉末捻了捻,眸色沉吟。
“怎么了?这药粉有什么奇怪吗?”李寺丞忍不住又问。
廖莹中也跟着偏头打量眼前一切。
惟有定着皇城司将军面皮子的谢长怀依旧端坐一侧,兀自饮茶。
“此物是炮制绿矾油的基本用料!”赵重幻转头看向李寺丞,意味深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