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是炮制绿矾油的基本用料!”赵重幻转头看向李寺丞,意味深长道。
李寺丞闻言眼阔也遽然一圆,凑到她手边闻了闻,自然马上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而廖莹中立在他们身后,眼神也是一动,若有所思地盯着客堂的墙角看了看,但是却没有插话。
了因方丈微微一笑道:“看来这位小哥儿也颇通药理格物,据我师弟所言青矾确是炼制绿矾油的材料!”
赵重幻拍着手上的粉末,视线与李寺丞相对了下,后者立刻心有意会。
李寺丞望着了因方丈道:“不知了凡师父在贵寺何处研究药理?”
了因方丈一愣,却也意识到异样,他不由沉声道:“寺丞大人是来讯问平章府贵人上香事宜的,与我那师弟研究药理有甚牵扯吗?”
“方丈师父别误会,”李寺丞马上委婉解释,“案件的细节本官也不好细说,但是,因为案件其中也涉及到一些少见的药物,但是本官还有许多不通之处,所以想观摩一下令师弟了凡师父的物什,万一有所发现也为未可知!”
此言令了因方丈一时也不好拒绝,且确实也无甚不可见人之处,于是他点点头。
“那诸位就随贫僧来吧!”他双手合什,恭谨行礼,然后率先走在前头带路。
诸人立刻跟上。
谢长怀立刻也放下茶盏,状似无谓地跟在赵重幻身后。
刚出了客堂,赵重幻一抬头便遥遥望见斜对面的罗汉堂前有两个妙龄少女正捻着竹香念念有词地礼拜,其中一个熟悉的侧影教她蓦然眼眶微酸,但是转而她便状若平常般捡步离开。
紧随着她的谢长怀也注意到对面,潭眸微粼。
一行人往寺庙后方僧人日常起居的僧房走去。
华藏寺坐北朝南,建在坡下,随着山势往高处走一片不大的园子便出现在眼前,月门上题着“梅隐“二字。
园子里种满了梅树,其中有两株虬枝盘结、蓊郁茂盛,显然是历经过许多年岁月沧桑的古梅。
树上有嫩青小巧的梅子在葳蕤的碧叶间探出头来,有三两个附近人家的小儿围在树下正寻找着甚有趣的物什。
“看来不消多时,这青梅即可摘来煮酒,到时把盏迎暮春,倒是雅事!”路过那一园子枝叶蓬勃的梅树后,李寺丞打量着风雅笑道。
“听说华藏寺有两株古梅已经有二百多年高龄,想来就是这两株了!”廖莹中也温儒附和。
了因方丈笑道:“是的,是前任方丈大师所植,已有二百三十六年了!每年都将此树上的梅子摘下酿成梅酒,待到腊月里布施,很受附近百姓欢喜!”
“方丈师父佛心慈悲!”李寺丞笑赞。
赵重幻与谢长怀走在最后,二人也望向那两树青梅。
赵重幻不由想起问清轩范慧娘房中的那些只绣了一半的梅叶瓣,思忖着范慧娘来到华藏寺大抵也常常临顾这满园的梅花,在这百年古梅前流连忘返。
莫怪每月都会来华藏寺,看来是此处的百年古梅吸引了她。
只是,她作何会如此钟情于梅树?
莫非也与那位只以“梅为妻鹤为子”的和靖先生一般,聊以寄情吗?
可是,范慧娘如此孤高自好、勿趋荣利的性子,又无需为子女争利,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为何对方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赵重幻暗自思量,虽然她在晴芳阁暗示昌邑夫人罗云沁曾经威胁过范慧娘,但是她却并不会认为对方就是毒杀范慧娘的真凶。
那么,幕后那位妄图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凶手到底与范慧娘、罗云沁同时有何仇怨呢?
她明白罗云沁关于那则鼎卦的解释并非全是实话,但是,她又有什么可以威胁范慧娘的呢?
动机?动机?
赵重幻忽然发现,这起案子与当日十姨娘音儿的断头案有几分相似,皆是动机难以参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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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酿了梅子酒,改日刨出来与你月下对酌!”这时身侧那一直冷漠无言的某公子突然状似无意地挪近一步,歪头凑近低喃了一句。
赵重幻闻言一怔,偏眸睨了他一眼。
她蓦然却想起中午饮完一杯酒后,他端详着她时那柔意绵长的眼神,不由心口一热,赶紧低头藏去抑制不住急于弯起的唇角——
这人,似乎对于现在这般顶着别人的面皮却时而故意撩拨她一下的情形颇有几分不亦乐乎了呢!
路过梅隐园,走过一条石头小径,便是僧房。
此时午间,有执事的僧人正在收拾僧房前的一些杂物。
看见方丈师父领着大理寺与皇城司的人而来,执事僧人也是一时惊惶。
“子苦,那你过来!”了因方丈招招手。
僧人子苦赶紧放下手中的物什疾步而来,然后恭谨合什行礼。
“你去将你了凡师叔药庐的钥匙拿来,为师带这几位大官人去观摩一下!”
子苦依言招办。
了凡和尚的药庐在僧房后面的一片竹林内。
房舍不大,用木料垒盖,茅草覆顶,门前青草莽莽,显得异常幽静安谧。
赵重幻打量着这伫立在竹林中简陋的药庐,恍惚间不禁想起自己在雁雍山上的药庐——
那是当年师兄弟们在大师兄的领导下一起为她伐木而建的,用了雁雍山最结实的木头,花费两个月的时间一点一点修建起来。
大师兄擅长鲁班之艺,是故,庐内所有的家具物件都是大师兄利用晚上的时间一个一个亲手打磨制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