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
裴锦瑶披散着长发歪在大引枕上满脸愤愤,双拳紧攥。
燕六居然有婢女了?!看把他出息的。
翠巧端着托盘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姑娘,喝完牛乳早点歇息吧。”
裴锦瑶眼波一横,赌气道:“不喝!喝了也不管用!”
翠巧茫然的眨眨眼,“姑娘,喝牛乳个子长得快。”
“光长个儿有什么用?细竹竿似的有什么看头。”裴锦瑶将身后的引枕丢开,一头扎进锦被里,“我来的时候就是金橘,现在快一年了还是金橘!”
声音闷在被子里,听不出个所以然。翠巧忙把托盘放下,扒着裴锦瑶的纤弱的肩头,“姑娘,您是不是心里不舒坦?”
裴锦瑶“呜呜”的点着头。
太不舒坦了!凭什么燕六的婢女身段儿那么勾人。
再看看她,比宫里的青砖地还要平。
翠巧心疼的捋顺着裴锦瑶如绸缎般光滑的长发,“姑娘,您要是难受就……就痛痛快快哭一场吧。”
阿发哥嘱咐过她,是姑娘这一忙的脚不沾地。先是进宫,后又去东厂帮着审问疑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更何况是刚在鬼门关绕了一圈的三姑娘。
难为她们姑娘累了一,回来生怕家里龋心,陪着老夫人了好一会儿话。
姑娘不容易啊。
裴锦瑶仰起脸,倔强的吸了吸鼻子,“我不哭。哼!不就是清汤鹿肉吗?我又不是吃不着!”
怎么又拐到鹿肉上去了?
翠巧想了想茅塞顿开。
姑娘这是闹吃的呢。
“姑娘,等您脾胃调理好了就能吃肉了。”翠巧欢欢喜喜的捧来瓷碗,“您先把牛乳喝了,好好睡一觉。明不是还得进宫吗?”
裴锦瑶嗯了声,接过瓷碗,声叨咕,“等好了就吃鹿肉。”
翠巧重重点头,“您放心,婢子记下了。”
……
翌日,马车刚刚驶离裴府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裴锦瑶到在神机司时,整个东华门已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老文和山鼠精一早就出来候着,这会儿他俩脑袋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雪片。
裴锦瑶笑着打趣,“我又不是贵客。”
老文眼眶一酸,“的昨儿就想去东厂给您请安。又怕耽误您办正事……”
山鼠精接道:“是啊,是啊。的也想去来着。”
怎么哪哪儿都少不了这个妖精。密探横他一眼,“有我伺候,裴神机使好着呢。”
山鼠精憨憨地笑起来,“这是自然。谁能比得上阿发领班得用。”
是实话不假,可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密探抿着唇,眼角余光正好扫到老文低垂的眼帘。
这妖精现在都学会挑拨离间了?!真是气死人了。
啧,没一个省心的。裴锦瑶清清喉咙,“你们都是得用的,咱们神机司少了谁都不成。”
山鼠精赶紧点头附和,“裴神机使得对。”
密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就这妖精心眼多。
到底是年纪大的稳重,老文懒得争那些有的没的,上前扶着裴锦瑶的胳臂,“您仔细脚下。耗子,你拿扫帚把雪扫一扫。”
山鼠精“嗳”了一声,跑着去拿扫帚。
“它是个勤快的。就是没什么心眼。”老文边走边道。
没心眼都能把他们给绕进去,这要是有心眼,还不得下大乱呐?密探撇撇嘴,把马牵去东厂马厩。
书房里有炭盆烘着,一进来热气平脸上,裴锦瑶解下斗篷交给老文,状似无意的问道:“老文呐,宫里的娘娘是不是各个儿都美的跟仙似的。”
老文不疑有他,顺口道:“仙不敢,就是各有各好。”
“是,陛下的妾肯定是好的。”裴锦瑶撩袍坐下,“那……娘娘们有没有长个儿的秘方?”
“长个儿的秘方?”老文抖了抖斗篷,“好像没有吧。”
“没有吗?怎么会没有呢?”裴锦瑶诧异又惋惜的叹口气,“那有没有让身段儿变得玲珑有致的秘方?”
老文瞟了眼裴锦瑶平平的身板,恍然大悟。
裴神机使着急了。
这是好事。女孩子嘛,都爱美。
“的也不晓得。不过,您要是想要秘方,可以问问太医。”
裴锦瑶直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是……哎呀,反正不是我!”
不是您还能是裴老夫人?老文暗自偷笑,“等雪停了,的就去打听打听。入口的东西还是问明白了才能安心。”
“打听可以,但你记住了,不是我要。”
老文拍胸脯保证,“的记住了。”
裴锦瑶满意的笑了,一指对面的官帽椅,“你快坐,坐下。”
不是都完了吗?老文摇头,“灶上还烧着水呢。的给您沏茶去。”
“等云道长来了再沏。你先坐下,跟我东华门的新鲜事。”裴锦瑶掏出炒豆放在桌上,“吃豆儿。”
裴神机使明明是笑着的,怎么瞅着有点瘆得慌呢。老文拈了三五颗豆子,“您不在这些日子,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是么?”裴锦瑶摘下官帽放到桌上,“你们燕督主买婢女不是新鲜事?”
老文呵呵直乐,“瞧您的,买婢女压根就不算事儿。”
“不算事儿?”裴锦瑶敛去笑容,“我怎么就买不着好看又便夷婢女呢?不光人长的水灵,还会做饭。你们督主随随便便就买一个回去,该不会这里头有什么窍门吧?”
裴神机使吃醋了?老文脑袋里像是炸开朵烟花,砰砰啪啪的一通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