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舟并未沿着主路前进,而是从住宅区一侧一处山石之间跳下,朝着后山方向攀行,这里岩石并不多,更多的是草木植被,几日之前罗舟发现,从此处可直抵后山下山之处,也就是顺着这里,他才得以潜入重山派重地,偷的陈掌门印信。
说起来张堂主本来并不指望罗舟真的能偷来印信,让罗舟到重山派内偷窃,一来可以探一探重山派防御虚实,二来可以让罗舟绘出整个门派前后院落地形分布,三来若是罗舟不幸失手被擒,也是除却自己心头之患。他原本准备了两套计划,若是拿不到印信,便令各位香主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在府宅内囤积各种物资,暗杀江州府内与重山派关系紧密的官员,逼迫陈掌门主动出手,只是这个计划想要施行,所需要的准备时间会很长,虽说江州府上下各级他早已打点过了,但能早一日拿下重山派,便早一日清闲,所以当罗舟真的把印信偷来,张堂主当然毫不犹豫便开始了他的计划。
攀越了半个山腰,罗舟终于来到了他想要到达的地方,在这半山腰上,有一个已然干涸的水道口,这个山洞的口子被藤曼遮蔽着,罗舟拨开藤曼,照射而入的阳光惊奇几只飞鸟,这里早被它们筑巢落窝,如此算来,这条水道估计干涸了有些年头了。
沿着水道往内,山洞内暗成一团,不过罗舟毫不在意,他的双目在黑暗中炯炯有神,也许是遗传的体质特异,也许是没少在夜里活动,他能看清洞内的情况,这条洞窟狭窄而绵长,之所以引起了罗舟的注意,是因为这条山洞延伸的方向,正朝着重山派中心之处延伸而去,罗舟花了两天时间,总算搞清楚了这条水道通向何方,现在的罗舟不像当时那般谨慎,而是快步向前,摸黑中弯腰避过山石,侧身挤过石缝,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一丝光亮便出现在了眼前。
光亮处山洞骤然收窄,罗舟弯下身子,从洞口之中挤出,抖落身上的灰尘向上看去,自己正身处一口枯井当中,亏得是他体型较瘦,但凡稍魁梧一些,就绝对通过不了山洞。这口枯井显是有些年头了,井里没有一点潮湿之感,枯井角落散落了一些布片骸骨,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已不可考,不过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罗舟运起壁虎游墙的身法,手拍脚踏,几个交错便来到枯井井口之处,两手撑住枯井石壁,伸头查看井外,枯井在一座无人院落当中,看的四下无人,罗舟一发力,便来到了院中。
他当然知道这里在哪,这座院落位于陈掌门自己住宅后侧,绕到院后便是一条直通下山山路的后门,据罗舟观察,这座院子在晨间和傍晚会有人打扫两次,除此之外就再无人可以踏足其中,现下时间已近午后,正是没人的时候,罗舟仍是不敢怠慢,四下确认无人之后,便从院墙上翻出。
现在要做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是找到陈掌门,通知即将发动攻击一事,要他做好准备,他和父亲罗老在西域多年,若这重山派真的是亲王的人,他是万万不能就这么看着这个门派被攻破的。第二件便是要找寻那个从都护府来的番邦女子,若真的是自己妻子裳羽,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有先抛的事,先保证裳羽她的安全,其他事情可以从长计议。
只是这两件事都有些难办,如果情况允许,罗舟并不想自己现身,若是没内的地位,家母的遗物便再也拿不到了,看看天色,距离张堂主原本计划的攻击还有几个时辰,他还有时间考虑该怎么办。
罗舟正犹豫之间,忽然听得一人从门廊中匆匆而过,他隐蔽于院墙一侧观瞧,却见那人一身道袍,手持拂尘,面容端庄严肃,乃是重山派中一名长老,唤作玉游子,据罗舟所知,此人原本是江州内一座道观的道长,修为颇高,十年前不知因何事与官府相冲,眼看道观便要被封,突然得到重山派前任掌门相助,摆平了此事,之后玉游子便以长老身份加入了重山派,十年间颇得门人弟子尊敬,为人也一贯沉着冷静,不过今日虽说步调依旧不乱,但匆忙的步伐还是将他内心的焦急暴露无疑,所去的方向又是陈掌门的住处所在,他要做什么?莫非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罗舟跟了上去,他紧贴着门廊外沿,身形低矮脚步轻快,不多时便随玉游子来到陈掌门住所门前,两位小童立于门外,看玉游子匆匆而来,忙行礼道:“长老,掌门有要事正忙,还请长老稍等片刻。”
若是寻常之时,玉游子也就等了,他在门派内向来好说话,不愿与人争执,但今日却不同,他一把将拦路小童推开,只说一句:“我的事更急。”二话不说便推门而入,两个小童口中不断说着“长老,不可,不可。”但玉游子根本不理,径直往里走去。
两个小童此时只管阻拦玉游子,却没注意到一个身影从侧面一晃而过,由宅侧围墙处翻身而入,这个院落罗舟来过一次,彼时是靠着后山山野上的一把火,吸引了守卫的注意,今日有玉游子这般硬闯,省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