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陈云径瞪大眼睛问道,“我何时骗过你?”
白衫男子面向他道:“与梦貘一战,你垂危之时曾唤吾名,可记得?”
“记得。”
“记得便好。”白衫男子脸上露出一丝近似鄙夷的表情,“你说实话,那是自己想起,还是有人指点?”
“这……”陈云径一时语塞。
当时唤出巨阙之名的的确不是他,而是七杀星,这一细节他并没有往心里去。眼下白衫男子问起,他才警醒,明白他口中的“骗”原来是指这节。
“前辈。”陈云径思索半天,近乎哀求道,“生死存亡之际,我亦顾不得那么多,您现在要计较这些吗?”
“计较,自然计较。”白衫男子怒道,“你可知其中差别?”
陈云径老实摇头:“不知。”
白衫男子沉默许久,轻叹一声,缓和道:“其实也怪不得你,你年纪轻轻涉世未深,剑之一道所知甚少。怨我,错将你与‘那个人’混为一谈,这才铸成大错。”
陈云径忙道:“前辈既然说起,还请道明原委,或许还有纠错的机会。”
白衫男子顿了顿,说道:“你既有心,便说与你听:三界内神兵无数,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不胜枚举。人常言‘剑者,兵中君子’,盖诸般神兵中,以剑最盛,修行之人,尤好用剑。”
陈云径点头道:“这话不假,我所遇见之人中,用剑者居多。”
白衫男子道:“剑之盛行,在其长短适中,威力惊人,锋芒气度一应俱全,谓‘称心如意’亦不为过。”
言语虽深奥,陈云径却也听的明白,点头示意。
“人持剑修行,日久生灵,是为剑灵。剑之脾秉,由剑灵显露。观天地间仙锋神剑,无不有灵,如那七星、龙渊、承影,皆是如此。”
陈云径惶惑道:“竟有这等事,大师兄却不曾提过。”
白衫男子轻笑道:“这便是我要说的,凡神剑易主,必有一过程,为‘证名’。新主必须得剑灵认可,方可发挥神剑威力,否则即使神兵在手,与寻常刀剑也无区别。但‘证名’一事,尤为繁复,遇到桀骜剑灵,常年不驯也是正常。早先时候,神州大地剑仙颇多,交相提点,仙锋流传,各放异彩。而后剑仙一门没落,仙锋多半散落神州大地不复出,乃是剑灵心系旧主,不愿出山,以此缅怀。尚得流传的几把神剑,虽声名在外,但易主后俱不曾证名,其威力较之往日可谓天差地别。你大师兄手中七星剑,便是其中一把。可惜他徒有神兵,不通剑灵。”
陈云径听罢,感慨万千,嗟叹不已。叹完问道:“前辈,若要证名,该怎么做?”
“证名分文证和武证:文证者与剑同修,朝夕相伴,长久以往,人与剑灵心意相通,证出剑名,生出剑意,锋芒毕露,此为上品。”
陈云径急问道:“如何才能心意相通呢?”
白衫男子没有回答,继续说道:“武证者,以剑杀敌,以血祭剑,如是亦可让剑灵正视,从而展露锋芒,助其君临。”
陈云径评道:“这条路似也可行。”
白衫男子摇头道:“以血养剑,时日一长,剑灵便生嗜血魔性,由此证名,即便成功也颇为不祥。若是长久不得见血,剑灵魔性大发,反会噬主。故当年剑仙群中,殊厌此道,谓之下品。”
陈云径不免唏嘘:“武证竟这般凶险。”
“证名一途,本就凶险,不论文武。就好比驯服野马,不管你是温柔以待还是拳jiǎo_jiāo加,都有可能为其踢伤摔伤,常事也。”
陈云径沉思良久,问道:“前辈,按你所说,我若想发挥巨阙全部威力,须得证名才是?”
白衫男子微微颔首:“正是如此。”
陈云径面露难色:“可证名一事,我毫不了解,估计连大师兄都不知晓…”
白衫男子哂笑道:“涵虚妄称‘剑拳双绝’,我看是剑拳双残,剑道不精,拳道不明。一如那什么‘九转玄功’,尽是矮了半截身的残废武功,修习起来只白白浪费门人弟子青春。七星剑当年在神玑道长手上时,上可九天斩龙,下可四海除蛟,何其威风?如今却沦落成为后生手中玩物,徒有虚名。”
陈云径心头暗道:“大师兄一手七星剑使将起来威力惊人,尚不入他眼,只算‘玩物’,我须得练到什么程度才能被他认可。”
白衫男子批完涵虚,又问:“你该听说过玉清剑派吧?”
陈云径不禁点头:“当日与雪妖交手时,曾被玉清门人救下。”
“玉清是神州大地仅存的一支剑修正宗了…”白衫男子言语间满是憾意,“你若有机会,可上玉清请教一番,定会有所裨益。”
言罢男子转身欲行,陈云径慌忙叫住:“前辈,眼下我两位同门尽皆落难,您能否先出手相救?”
漫长的沉默后,男子开口道:“我已出手。”
说完他头也不回走远,消失前又传来淡淡一句: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在你证名之前,我们不会再见了。”
陈云径听到这话,失落难以言表。但他无暇多想――白衫男子消失后,停住的一切已恢复运作。
“小哥哥,别再冥顽不灵了。”妖女的声音再度响起,“快到我怀里来,你我把酒言欢,免去这些干戈,岂不美哉?”
她还待往下言说,猛见陈云径手中剑白光渐起,脸上笑意顿化无形。
“你…还能使得了剑?”
陈云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