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歌“咦”一声,若有所思道:“这倒离奇了,他起先无缘无故打伤方师弟,最后又无缘无故消失,真不知搞的什么名堂。”
岑柏舟忍不住接道:“会不会是陈哥临危生智,使出什么妙招,把他吓跑了?”
张九歌听到这话,微微点头,又望向陈云径。后者不由暗骂岑柏舟多嘴,好不容易转开的话锋又被他引回。叶绯见陈云径眼珠转个不停,猜出他心思,当即解围道:“总之那来路不清的蛮神走了便好,否则争斗下去,大家都要为他所伤。”
张九歌闻言又看几眼方玄昊,不无担忧道:“玄昊本就伤重,又遭虺毒,只怕会留遗症。”
叶绯道:“大师兄不必担心,我已探查过方师弟伤情,肋骨有几处轻微裂隙,但回观服下丹药调养一阵便可无虞。至于虺蛇之毒,我也不是很了解,眼下方师弟伤处黑血流尽,转为红血,想来已无大碍。若大师兄实在放心不下,我可以去南海一趟,打探有没有专克此毒的良方。”
“你就别跑腿劳烦了,还是回到观中请师尊想办法吧。”张九歌言罢,转头对众人道,“眼下除了绯儿,大家都或多或少有伤在身,依我看,不如你们带玄昊就此折返涵虚,先行修养。由我和绯儿继续找寻宇文师弟的下落。”
陈云径听罢,连连摇头:“大师兄,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行动太过勉强。我看倒不如你带方师弟先回去,一来可以为他疗伤,二来可以问师尊蛇毒之事。我和叶师姐、小舟一同去寻找宇文师兄。”
张九歌待要再说,叶绯帮劝道:“好啦,大师兄,你也不用事事躬亲,跑腿找人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和师弟们去做吧。”
他见叶绯言辞诚恳,又瞧见陈云径眼中关切,犹豫再三,终于点头道:“好吧,就由你们去寻宇文师弟,我带玄昊先回观中。”
岑柏舟看出大师兄眼中尚有担忧,再度宽慰道:“大师兄,你放心,我会贴身保护他二人,不会有事的。”
张九歌听完他老气横秋的抚慰之言,舒心一笑,坐起身来,对叶绯道:“绯儿,你修为最高,我不在的时候,两位师弟就拜托你照看了。”
叶绯点头道:“放心吧,大师兄。”
“观中再会。”
张九歌不再多言,一手扶起方玄昊,一手取出怀中金珠拍碎胸前。二人顿化青烟,消失于火光之中。
陈云径眼看二人离开,心中升腾起一股微妙的心绪。打第一次见面起,张九歌在他心中就树立起无可替代的形象:一位仗剑伏妖放荡不羁的大侠,似乎什么状况都能轻松应付。在经历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后,他忽然明白,原来大侠也有倒下的时候。他们也会受伤中毒,会疲累牺牲。他不由想起马老头当年看似漫不经心的几句话:
“侠之大者,胸怀天下,受世人之不能受,为世人之不可为。”
想到这些他忽然发觉自己一直以来对马老头知之甚少,老头究竟有过怎样的青春年少,自己不曾问,他也不曾讲。陈云径只记得每每自己说起要当个大英雄时,老头眼中总是闪过一丝别样的光芒。这份光芒里有希冀,有欣慰,也有些许悲伤。
此时此刻,他仿佛明白了老头言语中的含义。看似无心之说,实则经验之谈、侠客准则——没有过英雄梦,断不会明白其中深义;不经英雄劫,更无法将它铭记,言说,传承。
“老头。”陈云径遥望远空,暗自说道,“再见面时,希望我已成为你所期冀的人。”
言罢他和叶绯、岑柏舟二人御空而起,朝着更东处去。众人脸上意气昂扬、斗志满满的样子,像极了一代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