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卿再醒来,已是三日后。
听闻安世卿苏醒,安世勋第一时间跑来,聒噪的在她跟前说了一大通。
安世卿不醒来还真不知道,他们安家如今这么热闹。
清台裴氏在帝都任职的老大裴允职在。
清台裴氏的宗主继承人老二裴允聆在。
清台裴氏的天之骄子裴允聍…那就更不用说了。
她这一倒下,是把整个清台裴氏都惊动了么。
那可不!
安世勋数落了裴允聍的诸多不是后,告诉安世卿,三日前他便把这个害得七窍流血的“罪魁祸首”拘在了安家的星竹苑。
听他行的是如此待客之道,安世卿斥道:“荒唐!星竹苑荒了那么些年,能住人吗!”
“我没把他押地牢,已经算对他不错了!妹妹,他把你害的那么惨,你干嘛还要替他说话啊!”安世勋心中万般不是滋味。
安世卿凛然道:“我苟活下来的这条命本来就是裴氏给的。他们真要我的命,让他们取走便是了!”
安世勋怔愕当场。
他没想到他的妹妹竟会这么…
继而,安世勋恼火了。
他破口说道:“安世卿,我不许你这么轻贱自己的这条性命!你是亲王安岱青的女儿!你是郡主!是帝君帝后的侄女和外甥女!更是我中洲太子的妹妹!就算你这条命是清台裴氏给的,那也是他们的荣幸!那是他们应该做的!除魔卫道,救死扶伤,本就是他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仙门正派该做的!”
他这番话说的头头是道,理直气壮,甚至还有些年少轻狂。
安世勋确实年少轻狂,惯会说难听的话。
好巧不巧,他说的那些难听的话被安岱青与安家的客人们听去了。
安岱青在客人们面前尴尬得不得了,当即向客人们道了几声歉意,随后便把安世勋从储玉阁拖出去狠狠教训了一顿。
耳根子清净了,安世卿草草收拾了一番,便跑去了星竹苑,放人。
她火急火燎的赶来,推开房门,就看到裴允聍这个被拘禁的人在床畔打坐,还是那日她见到的一身装扮。
一尘不染。
也没有一丝狼狈。
裴允聍张眼看到安世卿安然无恙的出现,眸光微微一动,随后一派平静的起身,向安世卿一揖,正要开口,却被门口的人截了说话权。
“那啥…嘿嘿…”一想到裴氏的四公子被她那个混世魔王哥哥拘在这儿三日,安世卿就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都不好意思直视裴允聍了。她一边打哈哈一边表示歉意,“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哈。裴四公子多包涵,多包涵…盒盒…”
说罢,又很不自然的笑了笑。
裴允聍略微欠身,垂下眼眸,轻声说道:“郡主安然无恙,比什么都好。”
他的声音轻却不浮,带着诚恳。
安世卿顿觉似有一团柔软的鹅绒带着善意的恶作剧似的在她耳朵边上作祟。
她很不自在的抓了抓耳朵尖。
安世卿领裴允聍去见安岱青与裴氏的两位长公子。
一路走了小半个时辰,绕过了几个熟悉的地方——
安家的掌上明珠,显然是又迷路了。
在自己家都能迷路,也是没谁了。
裴允聍严重怀疑她也是花了个把时辰才找到拘禁他的星竹苑的。
终于找到了尚礼堂的庭院。
裴氏的两位长公子坐在庭院里,正和安岱青赏风赏景,聊着趣事,十分有雅兴。
过去之后,安世卿向几位家长一揖,便入了席。
裴允聍比她有礼多了,先是拜见了安岱青,又向两位兄长揖了一揖,待主人招呼后,方才在兄长身边落座。
“怎么去了这么久?”安岱青问。
安世卿嘿嘿傻笑。
她哪好意思承认自己在自己家里迷路了!
裴允聆起身,十分郑重的向安世卿行歉礼,道歉的态度也十分诚恳庄重,“郡主,舍弟愚笨鲁莽,若有冒犯得罪之处,还请郡主海涵。”
安世卿摆手,看上去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说的话倒是挺讨人喜欢的。“裴二哥这是哪里的话。四公子要是愚笨鲁莽之人,那仙门百家里就没有一个聪慧有为的了。都是自家人,裴二哥莫要那么见外。这次的事,纯属意外,纯属意外。”
安世卿这次出事,缘由不明,但多半是与裴允聍有关。从安岱青默许了安世勋拘禁裴允聍的行为就可以看出,这位父亲是有多么珍视他这唯一的掌上明珠。
现在安世卿清醒了,也是该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关心则乱,安岱青很是沉不住气,又恼火又心疼,皱着眉头斥问:“卿卿,到底怎么回事!?”
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安世卿早备好了一番说辞。
“说起来,关了裴四公子几日,倒也不是委屈了他。四公子拿着通玄帖请我上清台听学。我早与他说过,没有任何一家一门一派的功法适合我。四公子似乎是受了家中长辈所托,非要把我弄到清台去,就游说了我一番。我听着也心动,就缠着他教了我一样清台裴氏的功法…”
说到此处,安世卿惨然一笑,摇着头颇有些自怜道:
“我这副身子,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我当场练了新的功法后,顿感气血翻腾,然后…然后就是之后爹你看到得那样咯。”
她保留了施展入窥术时所经历的那一段幻境。
裴允职与裴允聆相视一眼。
后者微微蹙眉,转向裴允聍呵斥:“胡闹!”
裴允聍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