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聍看着静静地躺在桌案上的通玄帖,目光里似有什么东西在紧簇。
尚礼堂前的安世卿一声“今天的阳光真好哇”落下后,他双眸陡然一动,下一秒霍然起身,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我教你!”
安世卿怔住,回身望他。
安世卿也怔住了,被自己急促的声音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以往谨言慎行的模样。
“你不是要学吗,我里的秘术,我都会。如若你上了清台,家中长辈不允你自。那我来教你。”
望了他一阵,安世卿蓦地笑了。
“你就这么想让我上清台听学?”
“这…”裴允聍语顿,继而垂眸,继续道,“自是家中长辈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
“——无论如何也要把我弄上清台?”
安世卿也不失望,只觉这清台裴氏还真是有点意思啊。
似表诚意,裴允聍当即捏了个诀,指尖直指安世卿。
自他指尖溢出一道灵光。
刹那间,灵光向安世卿迸射而去,迅速灌入她的神庭中。
毫无防备的安世卿眼前一晃,就这么感觉大脑间灵光一闪,一套完整的秘法乍现出来,接入了她的神识。
安世卿呆立着顿了片刻,直到裴允聍的声音响起:
“这是我裴氏秘法入窥术。初习者可明目。若有我裴氏心法相佐,可洞察百里之内的事物和玄修者的修为。”
说白了,学好了入窥术,可以让你拥有一双千里眼呗。
不对,是百里眼。
安世卿忍不住吐槽:“这种秘术打在敌人身上不痛不痒的,我习它何用!能洞察玄修者的修为,倒也不是那么鸡肋。至少能在战斗前看到对手的修为,提前让我知道能不能打的过…罢了罢了,我先试试吧。看看这术法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我正好借这术法看看我爹走到哪儿了。”
说罢,安世卿背对尚礼堂,就地盘膝而坐,双手在神阙前抱元守一,悄无声息的施展了入窥术。
裴允聍张口结舌了一阵,而后起身到堂外,看到安世卿已经进入状态,竟没有因为她好学钻研的这股精神劲儿而欣慰,反而拧起眉头一副担忧之色。
这位郡主还真是毫无防备啊。
他反掌间便偷袭到她。
此刻她又这么不设防的在他这么一个生人面前修习新术法…
着实让人担忧啊!
安世卿正潜心修习,哪有空注意他。
她未睁眼,却好似有万千景致在眼前极速而过,又捕捉不到任何零星片段。
这光速穿过的影像,兴许只是习会入窥术的一个过程。
也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影像幻化成了一团血色的红雾。
雾蒙蒙的。
安世卿调息驱开红雾。
“眼前”的景像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血雾慢慢散去淡去,浮现出的竟是安世卿所熟悉的地方。
不就是尚礼堂前的庭院嘛。
院子里还栽着安岱青斥重金从柴桑求来的桐叶乔。
只是,这桐叶乔何时长得这般雄壮了?
慢慢的,别的景致也浮现出来。
一道黑影陡然从天而降。
此人通身黑袍,周身又被邪恶的黑雾缭绕,辨不清是男是女。
这黑袍人的袖间溢出一条黑蛇般的雾链。
此刻那雾链的尽头正锁着一人的咽喉。
那人被雾链扼住喉咙,发不出声音,浮空的两脚在挣扎。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安世卿一眼便认出那被黑雾锁喉吊在半空挣扎的人——
竟是安岱青!
爹!
安世卿大惊。
她竟然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袍人对自己的父亲行凶,无论如何挣扎,她都没有半点方法阻止那邪恶的黑袍人,就好像有一道透明却厚重的墙挡在她和这段景象中间。
那黑袍人到底什么来头,竟对她父亲下杀手!?
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眼看着安岱青挣扎的气力渐弱,安世卿顿时浑身气血翻涌,奋力嘶喊,仍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想过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有可能是假的,可还是忍不住不愤怒不悲恸。
眼睁睁看着至亲死在自己面前却无动于衷?
她做不到!
安世卿孤注一掷般,调动全身灵息,顷刻间便觉腹部空冷,胸腔内却一片火烧火燎一般的灼痛。
而就在此时,她打破了景象中的某种禁制,徒手生生斩断那条锁住安岱青的雾链,紧接着飞身向黑袍人扑去。
看着雾链被什么东西切断,安岱青坠落,黑袍人似乎愣了一瞬,而后感觉到有东西迅速逼近,连忙下意识的躲闪,终究还是慢了一拍。
右边手臂被一道无形的束缚缠住,袍袖竟被一股力量撕裂,露出一截手臂,也将手臂上怪异的黑色印记暴露了出来。
就在这一刻,周围所有的景象突然就不见了——
掉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安岱青不见了,周身都是邪恶雾气的黑袍人不见了,枝繁叶茂的桐叶乔不见了…
安世卿觉得自己像是被一股力量强行拉离了方才的那一幕惊心动魄的景象。
眼前陡然陷入一片黑暗,全身的气力仿佛被剥离。
恍惚间,她听到了很多声音。
“世卿!世卿!卿卿!”
父亲焦急的呼喊她的名字。
“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他伸手指了郡主一下,不知道对郡主施了什么法!郡主坐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