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圆和云昭乐这番含沙射影的谈话,别辞细细思虑,还是懂了七八分。
别辞低声哽咽道:“他本就与这一切没什么关系,是我擅作主张,拉他入的局。”他眉头紧皱着,显得极其难过。
甄圆耸耸肩,道:“如若不是你,那小子哪能活到今天,寒山寺上上下下可是无一活口啊。”
别辞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让他出来,干将剑还是让我来吧。”
妙玄轻哼一声,道:“你都因此被华山除名了,你继续持那把剑,你会被天下人除名。”
甄圆耸耸肩,道:“等他醒了我们再从长计议吧,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这孩子不能呆在这山里太久。”
别辞又听不大明白甄圆的话了,但见甄圆并没有继续诉说之意,也就作罢,三人下山而去。
待他们仨过了山脚下的结界,甄圆才长舒一口气,他向着袖子里瞅了瞅,这小子并无大碍,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妖气,已经掩藏不住了。
别辞见甄圆皱起了眉头,担忧李沉舟有什么不测,关切地望向他。甄圆只觉得身边人目光灼灼,甚是别扭,小跑几步走到了前头去。
妙玄说道:“你们这里也用不上我,我夹在你们中间挺多余的。”他一边说一边露出鄙夷的神色瞧着他二人。
甄圆没好气道:“你是想着那妙玉师妹了吧,赶着回去?别辞偏不让你回去,我便是被他强拽着上了这条路。”
别辞听着他们斗嘴,却也笑不出来,他没顾着脚下,踏入了一潭污泥之中,平静的池塘荡起涟漪,惊起远处栖息的几只仙鹤,鸣叫撕破长空,声音环绕在四野,嘹亮且清脆。
“脏了就洗洗,无大碍的。”甄圆意味深长地说道。
别辞望着这细雪纷飞的天地,一片素白,自己却染得一身污泥。
甄圆苦笑一声,话锋一转对着妙玄说道:“妙玉师妹也该长大了吧,她小时候就对我挺好,改日去见见她,你别掺和。”
妙玄一手拍在甄圆的脑门上,说道:“死胖子别打我们家妙玉的主意,你哪里配得上她。”
甄圆啐了口唾沫,道:“我呸!谁稀罕。”
这三个男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把心底的哀愁烦闷化作这漫天的碎雪,在细腻无声间渗入大地。
灵隐山深处,云昭乐立在一块山岩边,望着浮在苍穹的昊天塔,陷入沉思。
忽然,她感应到了什么,是那股熟悉之感,她扭头望向身后的树林。
一白衣青年撑着油纸伞踱步走来,他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
云昭乐好奇地打量着他,自上任巫女辞世后,这灵隐山是一日比一日热闹。
待那人走得近了,云昭乐问道:“阁下是?”
话还没说完,那人从油纸伞下测出头目,道:“变天君吕九川前来拜会。”
云昭乐张大了嘴巴,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应道:“颢天君...云昭乐见过先生。”措辞间甚是扭捏,毕竟这是她第一回以颢天君自居。
吕九川将油纸伞撑向云昭乐的头顶,遮住细碎的雪花,云昭乐却下意识的避了避,这般亲昵对她而言还不甚适应。
吕九川道:“我接任天君不久,对其他天君知晓甚少,只知这灵隐山上藏着一位天君,没想到巧为同辈人,想必交谈起来也方便的多,如此我便寻了来。”
云昭乐微微点头,可是她对九天当真一无所知,她只是按照师父吩咐,借昊天塔镇一方妖魔。
吕九川继续道:“在下是临危收任,有些仓促,还请多多指教些。”
云昭乐见眼前人仪表堂堂,还这般谦虚,心中生出一丝好感,白皙的脸蛋上泛起一晕微红,她竟然有些害羞,道:“我知晓的也不过尔尔,兴许还不及你呢。”
九天,何为九天,并非是天上的那九重天,而是一方势力,更贴切的说是一个组织。
中央曰钧天,东方曰苍天,东北方曰变天,北方曰玄天,西北方曰幽天,西方曰颢天,西南方曰朱天,南方曰炎天,东南方曰阳天。
九天历代由九人组成,不会有增加,也不会有减少。一般来说,上代九天在活着的时候就会着意寻找自己的继承人,如果有旧的九天意外死去,那么其他八位就会按照惯例,选择一位适当的人选授以秘诀,成为新的一员。这九个人可能武功高强,可能权倾天下,也可能富可敌国,没有人知道他们真实的身份。
云昭乐则是新一任的颢天君,自她学习昊天塔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已经是九天继任者了,皓天君掌握着这天地最强大的生杀予夺之力,可是她却不自知。
吕九川侧着头望向苍穹之上的昊天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云昭乐偏着脑袋,问道:“它有什么不妥当的吗?”
吕九川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惊叹这宝物,我仿佛听见了无数妖魔的凄厉哭声。”
云昭乐一摆手,隐去昊天塔的身形,说道:“这物件不能示于外人的。”
吕九川笑道:“外人?哈哈哈哈哈哈。”
云昭乐也是咧嘴一笑,自己这话说的的确有些不合情理。
吕九川淡淡道:“你我同属九天,你还当我是外人。九天掌控天下格局,引导朝代更替,这外人二字未免太生分了吧。”
云昭乐微皱着眉,忽闪着眼睛,显得有些不信,道:“九天真有这么厉害?”
吕九川再也按捺不住,捧腹大笑起来,道:“你当真一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