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武就和费文华一人值了半宿的夜,临到寅卯交替之时,正是古武就值守的最后一段时辰,长辈与兄弟俱在身边熟睡,轻微的呼噜声起伏着却并不让人觉得吵闹,黎明前的灰暗正缓缓褪去,本该感觉安详宁静,古致忠却忍不住思念起父亲来。
从他有记忆起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住在岛上了,那时候父亲和费尹叔叔脸上的伤还是新近造成的,起了大片的血痂,他和文成虽然知道这两人是自己的父亲,可是却因着害怕他们那副面容,很少同父亲亲近。且那个时候,父亲仍对那个古武就从未谋面的长姐念念不忘,甚至于对于在身旁的儿子武就不是很在意,无法抑制的思念让他只能靠整日饮酒来麻醉精神,每天都和费尹喝的酩酊大醉才罢休,或许就是那时的纵酒伤到了他的脏器。
“吱……”
忽然木制地板发出一声细碎的呻吟,古武就猛然从回忆当中脱出,环顾四周一眼,当即将身旁小桌上的瓷壶抓在手中,伏底身子到门口,透过木门上薄薄的一层纸,借着走廊中讲灭的油灯竟见到一条长长的人影正逐渐靠近。古武就当即回身轻拍睡眠中的万尚志、邵天宜以及费文华和郝明月,前两人几乎是一拍便迅速地睁开了眼睛,费文华则是因为前半宿值夜的原因慢了几秒才醒;至于郝明月,从小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从来没有为什么事情忧虑过,若非鹤依浓那事之后郝明月一路跟随着万尚志等人辛勤历练,恐怕如今就是外边天雷滚滚,他也能眼睛也不睁地睡下去。
几个人逐渐醒来,正想要问些什么,可当他们看到古武就在暗色之中的略显阴暗的脸色,一下子就读懂了他的意思。待四人放耳去听,果真听到门外细微的嘎吱声,纷纷警惕起来,轻手轻脚地从屋中各自找了些用品充当武器。万尚志把一旁仍在睡的费尹也给叫了起来,在他睁开眼的一瞬间便用食指在嘴前比了个嘘的动作,然后看着费尹渐渐清醒的眼神,他忙指了指里侧的柜子处,示意费尹躲到那里去。
费尹知晓若是真有什么事,自己在外面只是一个拖累也帮不了什么事,看懂他的意思后立马就转身往柜子中躲去,徒留其余五人持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潜伏在门口,只待门外来人的入侵。毕竟此刻天还未亮,客栈的伙计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个时辰打扰他们;而此刻距离比赛开始又只剩下两个时辰的功夫,关键时刻临头,他们绝对不会放过半分可能的威胁,导致一切功亏一篑。
嘎吱声时有时无,好似是因客栈地板年久失修导致的,但也正因为这样,才能让古武就捕捉到那一丝的异响,从而发现潜在的威胁。外侧那人时而脚步无声,更加让众人推断出他是个轻功了得之人,执事门人,各个轻功了得,所以此刻众人的心,提到了顶点。
万尚志手里拿着个枕头,半蹲在门前,极致警惕地看向着房门。这时候的枕头都是硬生生的,瓷质的,但人们都管它叫玉枕,枕上去很凉爽也很咯头,但是同样因为他的硬度,万尚志觉得用来砸人一定会有奇效。但……身后郝明月手中的那物件着实让他有些不能专心。
费文华站在古武就的身后,他双手举着一毯被子,正紧盯着房门,他心中已经勾画好一个简单的计划——执事门人开门、武就哥用瓷质茶杯冲着对方的头狠狠一砸,然后武就哥后退,自己用被褥子照着他的头就是一扔以防止他反扑,随后万尚志再用手里的玉枕狠狠地照着对方的脑袋一砸。这样一来,对方肯定就失去了战斗力,他们可以趁机刑讯逼供一波,但若是这样对方还能稳稳地站起来的话,他们就要上最后一招了。费文华的目光向郝明月瞥了一眼,随后嫌弃地迅速收回目光。
万尚志身后,郝明月正一脸狰狞地用双手端着个盆,他尽量抬头让自己不看那盆里的东西,阵阵骚臭正从盆中散发,没错,那是之前伙计放进来的便盆。
无论是谁,费文华相信,只要经历了上述那一番毒打还未失去行动能力的,他们就会使用最后一招,由郝明月泼出手中的便盆,对方一旦察觉全身都染上了这种骚臭又恶心的物品,定然再难抵抗,不必多做什么,必然当场倒地不醒,只恨自己为何要长出鼻子这种东西。
邵天宜脸色平静,他并没有跟那几个人挤在门口,而是径直走向了另一旁的窗户边上,心里做了打算,若真是执事门人,当即捅破窗户让众人向外逃离。
众人准备齐绪,门外的脚步声也已经停止就定在门前,瘦长的黑影投射在门上的那层薄纸之上,屋里的几个人不由屏住了呼吸,拿着武器的手心发散着虚汗,各个都蓄势待发。
“开门。”
忽地两个字从门外轻飘飘地传了进来,众人莫名地觉得这个声音很是熟悉,但是谁也没有动。因为凭借这一句话,他们无法断定门外那人的身份,更何况这很有可能是执事门人的试探,所以他们静静的僵立在原地,谁也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们在门边上埋伏,开门。”
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屋内的几人对视了一眼,眼底虽有几分惊疑,但他们仍旧没有动作。门上的人影也一动未动,仿佛和门内的几个人玩起了僵持战。
万尚志心里不禁发毛,走廊中行走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情况下那样的大,饶是普通人都能察觉,那发出这声响的受过良好训练的执事门人难道听不到吗?为何他还会顶着这种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