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将军被拖走了好远还能听到他尖利着的恶毒诅咒,不过此刻,黄于越不会再同一个死人计较,他坐定原位,杀了此人已稍解他的心头之气。
舒了口气,黄于越轻松道:“诸将回营各自准备,安排下去,所有人须得令下军行。另外,明日午时若无动静,无需等待命令,可直接放弃四处城防向东门而去。都明白了吗?”
众将齐道:“末将得令!”
黄于越摆了摆手,“好了,都回去吧。”
众将闻言,道了声告退便一一转身离去,可忽然一句话,使得众将的身影顿了顿,侧身回头看去。
“将军,末将还有话说。”孙将军突然开口道。
黄于越本已准备起身回寝居休息一会儿,这些日子里场整日忧思劳神,早叫他疲惫不堪,听闻孙将军开口,他不由停下步子扭头看向他。
孙将军单膝跪地,行了一个郑重的军礼。
黄于越眉头一皱,察觉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简单。尚留在帐中的那些个将军也不由猜测起来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他们都是黄于越的心腹手下,往日里只简单的一个抱拳便好,何至于行了跪礼,这般庄重。
孙将军沉声道:“将军,如若我们真中了郑人的诡计,难道就只简单的弃城撤退吗?”
“不然,你以为如何?”
“此时我们孤军深入,内外无有消息,俱如一个瞎子一般,所以将军想要撤军,是为了大陈的未来而忧。陈国不似郑国富庶,有无尽的资源与财富可以养活上百万的军队,我们大陈土地虽广却十分贫瘠,人丁也稀零,所以将军不希望十七万大军尽数毁于此,哪怕只是万一的几率。”孙将军诚恳地说道,“末将明白将军的心思,但不是所有人都会读懂将军的心思,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管您的真实意图。譬如这刘将军,以及他背后的那人。若将军率领我等此次撤离,即便十七万大军尽数安然无恙,但将军您,无论如何都会被太后定上个违背军令,致使战局大败的罪名。”
黄于越脸色疲惫之中透着一抹感动,但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所以孙将军是想说什么。”
孙将军低下头,声音愈发肃严道:“为了给大陈一个交代,也为了让陈军领会以一郡之地算计我们的后果,末将认为,在我们撤离之前,应当屠城。”
黄于越及帐内其余将领脸色猛然一变,一时间看向孙将军的目光都变了。
孙将军全拳头紧握,直至地抱在头顶上,“将军莫要以为末将残忍,郑人若真设此计,想来等待成大元帅的便是天罗地网,他和震坤西那边二十来万大军届时又能存活几何?我们杀他一郡城百姓,届时横海一城衰颓,郑人也得修养生息个十几年,正好可换我边军的损失。大人可万莫心慈。”
“孙将军,你这……”一位将军被震惊的听不下去,“横海是一郡之主城,往来商伍加本地居民,少说也得有个五十万人,这。战争关乎的是两国的朝廷与军队,和无辜的百姓们有什么关系,怎么能牵扯到他们的身上?”
“呵,赵将军。”孙将军冷笑连连,“战争可不单单是一国朝廷和军队的事,你以为你所吃所穿所发的军饷,哪个不是我大陈的百姓勤恳做工上缴到国库的?换句话来说,杀人的军队,是百姓一手养起来的,我这么说,你还能觉得战争和百姓无关吗?他们可是互给互予的关系。百姓提供给他们一应需求,他们给予百姓们一个和平。”
“你…强词夺理之言!”赵将军争辩不过,面红耳赤地指责了起来。
“可屠城终究是野蛮人的行径,我大陈数百年文明基业,怎能犯下如此恶行?”
孙将军怒斥,“哼,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待自己的残忍!若郑人尽吞成化、震坤西两人所率的近三十万大军,光凭我们手里的十七万,又如何能守住郑人接下来的攻势?一朝战败,满盘皆输,你所崇尚的数百年文明,将就此灰飞烟灭!再不存在!汝子愚蠹也!”
“我……”
黄于越神情不定,父亲曾经的教育在脑海中回想,他知道,此刻孙将军所言的确是正确的,唯有屠城才能给予陈国另一线的生机。陈国地阔,但他也到达过陈国南边的尽头,那是一座高高的大山,仿若连同天地一般陡峭而让人无法攀爬,向左七百里,向右三百里,又是这座大山的山体,曾经有人想攀登过这座山,但是终究没人能爬过去,这座大山的山高高到无法测量,所以没有人知道这座大山后面是什么。大陈,是一个被一座巨山包裹住的国家,所以但凡遭受战争,他们只能迎面应战,而无法后退,也就是说,此战一旦确定为败,郑人士气正盛,完全有可能一鼓作气拿下陈国边关。
“将军屠城后,可派人沿途散播消息,此战乃是郑国皇帝伙同东南军元帅共同设下的计谋,以牺牲郡城为代价,换取陈国四十三万大军尽灭。东南军中有不少横海人吧?一旦此消息传散开来,痛失妻儿父母一家老小的他们听到了这个消息,会如何面对自己的统率,又如何面对自己想要保护的国家呢?”孙将军语气森寒:“只要郑军的民心一乱,大陈就有一线生机,将军您也才有可能抱住全家的性命啊。”
黄于越本纠结着无法做出选择,但闻此言,他不由一惊,“孙将军所言何意?”
孙将军抬起头,目露精光,“黄老元帅是否曾和将军说过,若察觉事情不对,便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