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如今横海郡城局势动乱,但对于底层阶级的士农工商来说,他们无力改变现状,无力左右局势,所以他们能做的仅仅就是在没有死亡之前好好活着。是以城中各行各业仍如同往日一般营业,如今最火爆的两个行当无非是秦楼楚馆与食馆酒肆,前者抒发压抑,后者是暗想着说不定哪日便被陈人给杀了,留着钱财死也带不走不如满足自己的口舌欲。
万尚志和邵天宜进了一家酒楼,入内便觉满堂热火朝天,许些食客提着酒坛高歌欢笑,一副末日前最后的欢纵模样。小二将菜盘送上桌,紧忙小跑到二人身前,“两位客官,这一楼的位子都满了,二楼和三楼倒是还有几间包厢,就是价格上稍微要比堂客贵些。”
万尚志平静道:“价钱无妨,就是有没有可以看到城外的位子?”
小二脸色一僵,“客官说笑了,这郡城的城墙足足有四丈之高,咱小店虽然有三层,却也三丈差一尺,怎地也看不着郡城外边的景色啊。”
“这样么。”万尚志向酒楼门口看了一眼。
小二察觉出他的心思,开口说道:“咱飘香楼可是郡城里面最大的酒楼,除却咱飘香楼,满郡城都找不出另一家三层酒楼。客官不若上楼瞧瞧,您别光想着看城外的风景,您瞧瞧城内,单咱家三楼看城内的风景就是郡城一绝,别有一股会当凌绝顶的滋味呢。”
万尚志看着他默了默,很快点头同意:“好,那劳烦小哥带我们上三楼吧,可否安排个靠东面的窗户位置?”
“这个小的不敢保证,得看看还剩下哪几个包厢。”小二说道。
“这样吗,那烦请带我们先上去看看。”
抬步踏上阶梯,二人在小二的引领下先后上了三楼。
三楼同一楼不同,一间间独立的隔间填满四周,隔音效果一般,能隐隐听到房间内食客们的欢声笑语。小二打量了一下开着门的几处隔间,指着其中一处笑了笑,“客官,那间正巧是正东向开窗的,您瞧瞧?”
万尚志闻言提步走入隔间内。一间房小小的铺了一张席子,席子上正巧留了能容纳四人跪坐的位置,一张小桌端端正正在中央,墙壁上开了一扇大窗,纸薄映得外面的光透亮,但终究是隔了层,房间内倒是没那么亮,有些阴黑。
邵天宜进来扫了一眼,没说什么,直接坐在席子上脱鞋,然后盘坐在席子上。
小二瞧见了,不由问道:“二位客官可还满意?就定这间了?”
万尚志回头瞄了邵天宜一眼,默默点头:“就这间了。”
“好嘞。”小二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飘了两下,“那您二位要点些什么菜?”
万尚志脱鞋坐到席子上,面不改色地说道:“稍后点菜,还有个朋友要来,劳驾先上一壶热茶,我们等会儿他来了再点菜。”
“哦哦,好嘞,那您们想要点菜的话叫小的便好。”小二说完,便出了隔间,还贴心地为他们轻轻的合上了隔间的门。
听到小二踩踏楼梯下楼的木板吱吱声,万尚志登时从席子上站起来,两步走到窗子旁推开窗子,迎面窜进一股微凉的春风,光线也无了遮拦大大方方地落入屋内,万尚志的目光也定在了东城墙内不远处修建的郡守府上面。
陈军入了城直奔郡守府,随后便见不断有传令兵从里面小跑而出,带着令信奔往郡城内各处,站在三楼,除却郡守府、郡城衙门等几个官用建筑物能与之平视,满郡城里大部分的平房小屋,以及偶尔有几个二层的娱乐性小楼,是以视线极好,如果探出头去,向前看能看到北城墙,向后望能望到南城墙。
但那些都不是万尚志的目标,他唯一的目标便是郡守府,他要观察的是郡守府。小桌上有免费的果盘,万尚志抓了一把瓜子在手,一边磕一边观察情况。
“啊!啊!”忽然一声尖锐得难入耳的叫声在窗外响起。
万尚志挑眉,抬头微微向上看,看见了陪伴自己多年的一抹黑,他往左手吐了嘴瓜子皮,一边向那黑影嘟囔着:“叫啥叫,难道你还想吃瓜子不成。”
“啊!啊!”
“行了行了,自己下来吃。”万尚志不耐道,一边将拿着瓜子的右手伸出窗外,只见一只黑黢黢的乌鸦从上方扇动着翅膀缓缓降下,轻轻地用爪掐住万尚志的手臂,随后脑袋在他右手间点了几点。万尚志感觉到手心里的瓜子少了,随后便看见不断有瓜子皮从乌鸦处向下掉落,他不由奇道:“嘿,早知道你吃素,岛上那几年谁还管你,费劲的给你捕鱼吃去啊?”
“啊!啊!”乌鸦似乎听懂了,不满地扇扇翅膀,因此带动更大的力量,爪子在万尚志的手臂上抓的更紧了。
万尚志吃痛,伸另一只手做驱赶状:“去去去,抓死我了,自己飞去。”
“啊!”乌鸦松开他的手臂飞起,却保持在他手臂旁侧,似乎是不满,轻啄了啄他的手臂。
嘎吱……
咚咚咚。
上楼脚步传来,很快便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万尚志一皱眉,低声道:“快走。”
乌鸦这次倒是没再叫,扑腾着翅膀向上飞离了窗口的视线,随后连扑翅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万尚志估计它是飞到楼顶站着去了。邵天宜瞧见乌鸦飞走,便缓缓开口,“进。”
话音刚落,小二便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托着壶茶和四个杯盏。他走到席边将茶壶摆在中央,然后四个杯盏按照四个方向摆放,随后问了二人有无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