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哪里来的黄毛小儿,竟敢在这里妄议官府的事?休要胡搅蛮缠,本官仍可饶你无罪。”队长厉色斥责。
一旁有个士兵亦欲讨好于队长,出言道:“大人仁善,念你年轻不忍责罚,还不快退下,勿要为了不相干的事情而强出头,反倒害了自己。”
郝明月是个少年性子,又从从小在鹤依浓的娇惯下长大,自是养成了一副骄纵的性子,此时遭受队长如此侮辱,又想起方才万尚志被他用刀鞘重打,顿时发恼,“好一个城门守卫,倒真是把自己当成了哪门子大官一样。我现在把话放在这里,快将我万大哥两人给放了,若是再敢胡搅蛮缠、狐假虎威,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万尚志艰难地偏头看去,看着长得更高些,面容也舒展开来的郝明月,一时竟不敢相认,只露出一双惊讶的眼睛看着这一幕。
郝明月这一番话说的底气十足,队长一时间心里有些没底,不由上下打量郝明月的衣着,想从其衣装服饰上探寻郝明月的底细,猜测着这人是否为横海郡城哪家大户的子弟。
郝明月和师傅数年间游历四方,在外学习各地风味名吃,虽说并未将一身混杂的本领融会贯通,厨艺却也要比当年高之七八分。可这人在外边行走,衣着服饰便不再似之前那般精致,衣服三两件,浆洗地泛起白毛,便连肤色也比当年黑上不少。
又为了万尚志二穿挤人群,此刻一身灰扑扑的,发丝也凌乱飘起,好似一个乡间野小子,偏偏口气还这样大。
队长低骂一声,本来渐缓的神色也因待看清楚郝明月的形象后再次反转,脸上露出被戏耍过后的不爽神色,“好你个乡间泥洼,口出妄言。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队长的眼色变得凶狠而狭长:“给我绑上,一块带横海大牢。”
“你敢?!”
“小贼胆敢?!”
队长声音一落,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间发出,前一道是郝明月的青年公鸭嗓音,后一道则是略微成熟的中年男子之音。
鹤依浓翻开人群,无视于百姓们的埋怨,甚至嫌弃人家挡路,瞪着一双眼睛看去,“嚷嚷什么,还不给老夫让路?”
押着万尚志二人的士兵被这一环接一环的意外事件所吸引,手上竟也放松不少,是以万尚志能松松身子,更加偏身地向后看去。待听到鹤依浓大声的嚷嚷,万尚志不由笑起来,暗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怪不得郝明月是这个性子。
“师傅!”郝明月看着鹤依浓艰难地拨开人群而来,不禁叫道。他虽想上前搀扶,但奈何身边已围上来两个士兵反手缚束着他,任凭他如何挣扎也脱不开身。
远处的鹤依浓见了,顿时气的胡子都翘起来,甚至从人群中蹦了起来,跳嚷道:“小崽子,你若敢动我徒弟半分,我便要你全家遭祸!”
万尚志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起来,在寻找一个本该出现,可现下却仍未出现的一个身影。
“他娘的,真是打了几个小的,又窜出来一个老的。”队长极为不爽,他随意打量一眼鹤依浓的衣着,顿时冷笑道:“您老又打算如何说教本官啊?我看也不必说了,和那几个一样,把这老家伙也给我绑了,留着你的话到牢里和本官说,本官要慢慢地、细细地听你说。”
说着,狠厉地眼神一偏,示意空闲的士兵们上前抓住鹤依浓。
两个士兵为了在队长面前卖好,一溜小跑到鹤依浓身边,伸手便要抓他。
郝明月见了顿时大嚷:“不许碰我师傅,谁敢碰我师父!”
鹤依浓躲避着抬高手,狠狠一挥,厉声道:“我看谁敢碰我,哪一个的手指碰到我,我看他以后便都不需要指头了。”
两个士兵不禁有点犹疑,停住身形回首望向自家队长。队长刚欲吩咐,身侧读过几年书,从来都给他出谋划策,被他封为‘军师’的那人突然凑上前来阻止他,附耳低低说道:“大人,郡守可是吩咐了我们莫要生事。更何况这老头和那小娃娃说话底气十足,虽说穿着有些破旧,可别是什么大官故意乔装,带着子嗣出来微服私访的。”
“嗯?”队长眼睛一大,偏头看向他的狗头军师。心下微微思量,待抬头再看向鹤依浓时,忽而大颤。他愈看心惊,竟越发觉得那老头天庭饱满,两颊肥嘟嘟出一块肉来,竟是十足的富贵相,即便穿着的衣服被浆洗的起毛泛白,可料子看上去亦不是什么便宜货色,仿佛兮浑身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即便身着如此衣衫,亦不能遮挡其眉宇间的神采。
可当他再次看向郝明月,却愈发怀疑。这小子又黑又瘦,那身子破烂衣服穿在身上有一种正该如此的合适感。脑袋瓜子也是小小的,看上去瘪瘪缩缩,不是有大福之人,那鼻子并不高挺,眼瞧着不是有福命的人,如何能说是大官的子嗣。
两人面相有极大的反差,队长反复看看,不禁心生怀疑愈发头懵,便将所看面相一一低声告诉于狗头军师。
队长从祖辈那算起便是贫民,但一切的改变来自于他父亲那辈儿。祖父早逝,祖母郁郁多日竟也追随祖父,撒手人寰。队长父亲没了双亲,房产、田地又为亲戚所侵占,他似个烫手山芋被来回扔了几次,便也知道了自己如今是遭万人嫌弃,一日清晨,他便头也不回地从伯伯家离去了。
队长父亲一路漂泊,到达横海郡城,如同乞儿一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可横海郡城早有一帮子乞丐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