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柳老爷子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满城不论大户还是小户都来吊丧,就连老琼华的豆腐脑摊位也不摆设了,必须得将恩泽了他四十多年的柳老爷子最后一程送走。
林羡比单宏族长先一个时辰到达城郭城,这一个时辰的差距还是柳正卯亲自去的克莫山脉,才给缩小的。
单宏进柳家大门正院的时候,灵堂内哭声一片,柳老爷子的孙儿孙媳以及曾经受过柳老爷子恩惠的人家,都带着家里的孩子在灵堂内哭着。有些不懂何以至此的年岁小的孩子哭不出来,身边儿的大人们就偷偷地使劲儿揪孩子的大腿,孩子们立刻哭得震天响,哭声穿透力强,柳家大门外的街上都能够听见。
所以单宏刚踏进挂满白色灯笼的大门,心态崩塌得很厉害。眼疾手快的管事瞧着单族长到来,手中丧服就已递了上来,面容愁苦的单宏此刻伤心地没空搭理,就楞楞地瞧着前方院子灵堂墟烟袅袅,同样哭丧着脸的管事便亲自为单宏披上了素丧服,戴上白巾帽。
管事气息颤颤,他说道:“族长,老祖宗昨日子时走的,走的时候身边两位曾孙陪着,我也在旁,老祖宗走得很安详。”
单宏点点头,走向灵堂,可能是连续好几个时辰不停歇的御空赶路,上了年纪的单宏竟然体力不支,步伐几近颤抖,管事见势不妙,上前将其搀扶住,道:“族长,我扶你进去,林门主一个时辰前就在灵堂里给老祖宗守着了。”
单宏摇摇头,摆手示意自己能够行走,只说道:“正卯兄还在后头,管家等他到了,照顾好他吧,他来回城郭城跟克莫山脉,快将他累坏了。”
管家松开单宏的手肘,瞧着单族长一步步走向哭声震天的灵堂。
自妻子的撒手人寰,再到老爷子的去世,单宏这近二十年来心中唯一的归属在见到灵堂的一瞬间,没了。
老爷子的遗体在灵堂内,躺在漆黑的棺椁里。
白蜡摆放的香案之下是双膝跪地的林羡在左,柳胥让父亲在右,一齐往火盆里添新纸。
林羡抬头之时,师兄单宏已经站在棺椁旁边,师兄手掌整个贴在棺盖上,单宏致歉一声,轻轻推开了棺盖,看到了双手叠放在腹部的老爷子,面容是沉寂的。
单宏悲痛道:“爹,女婿看您老人家来了。”
眼泪夺眶而出,滴在棺椁沿儿上。
柳胥让的父亲柳安陵起身将单宏带到自己的位置上,眼通红的单宏悄无声息地跪下,与师弟林羡一同烧纸。
林羡将手中的纸钱一张张叠着放进火盆,问道:“师兄,老爷子最疼爱的璠儿没带过来吗?”
单宏手上重复着动作,反问道:“谍报上说老爷子去了一趟星冥帝国,回来就气绝的是吗?”
林羡与星冥帝国关系匪浅,有关于老爷子夜里去找皇帝凌颜问罪一事,他不敢管,只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这位师兄,便劝道:“老爷子一生光明磊落,师姐下嫁单族后,老爷子的目光就只能放在几个曾孙身上了。”
老爷子做事从来赏罚分明,此次前去星冥帝国,其中关系厉害牵扯深远庞大,能够像外人一般置身事外的做法,老爷子已经做得很周全了,万没有晚辈再插一脚进去的道理。
单宏叹息一声,逐渐地埋下了头去,轻点头道:“没错,师弟你是对的。”
单宏突然感觉自己这一辈的人是真的老了,妻子去世尚且不觉,今日见到了老丈人也跟着去了,单宏的心就轻飘飘的了。
在关乎星冥帝国之间,单允其实做的很隐蔽,能够将母亲一事,外界仅仅控制在只有自己知道,不论是逃过单族消息灵通的碟子,还是躲过好弟兄云锦甚至于林门主,他至少在这件事上的目光跟外公柳殊禾是同一层面上。
管事进入灵堂内,绕过那些还在哭泣的人们,他来到柳安陵跟前,道:“老爷,少爷刚刚急匆匆回来,在门口碰见了凌澈,此人自称是星冥帝国将军,之后少爷跟她急匆匆地走了。”
林羡停下手中动作,转过头去,目光询问道:“澈儿?”
管事点头道:“我听得清清楚楚,胥让少爷是要来找林门主的,在门口就向我挥手,让我来请林门主,但是碰到了凌澈将军后,胥让少爷就又让我不必打扰林门主了。”
柳家是帝国收编城郭城的第一个且最大的一个障碍,但凌澈前来柳家绝非慰问吊丧,林羡都不用问管事,凌澈来时穿的什么着装,是便服还是盔甲?肯定是盔甲,星冥扩张一事,澈儿看似急于求成,实则稳扎稳打,一步步走得结结实实,此次前来肯定是为看望他这个林爷爷,城郭城柳家,澈儿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管事一阵思虑过后,使劲回忆道:“不过胥让少爷似乎还说了,让将军跟他走,她弟弟要与侍卫起冲突打起来了,去晚了指不定打成什么样了。”
林羡道:“那没事儿,元儿跟自家人对打拼技道,吃不了亏。”
单宏也在回忆:“是四年前惹得璠儿发病症的帝国皇子凌元?”
还有另一个疑问,单宏心里默默地想了一遍。
来去还算快的柳胥让领着公主殿下来到了山林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