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棋山井然有序。
鉴蝉这大和尚竟然学过一段时间刀法,见白唐懵懵懂懂地一个人练刀,索性跑去指导,说算是感谢白唐那天给他拿酒。
卫琦在跟着於菟学阵法,两人在棋山山顶扎了根,每日的饭食都是白唐送上去的。
卫宛和赵日月两人则漫山遍野地跑,去寻那一家子熊,听她说,熊三好像怀了孕,这几日多半就要生崽,两人急着去凑热闹,经常在山中一呆就是一天。
而陆青瓷还没回来。
苏启叹了口气,拾子轻落。
啪。
黑子连成一片,如条大龙,虎视眈眈。
巨阙子瞥了他一眼,看看棋盘,干脆推子认输。
“很无聊?”巨阙子靠着巨剑,懒散地问道。
“大家都很忙,只有咱俩是闲人。”
巨阙子冷哼一声,嫌弃似地瞧着他,“闲人?怕是有些事,你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吧?”
苏启嘿嘿一笑,将棋盘上的子收拾起来,“哪有,哪有。”
“真没有?”巨阙子抠抠肚子,“你在我这来来回回可转了好几天了,先是说回忆往昔,再是聊剑法,再聊绝色榜,今天又跑来和我下棋?师弟啊师弟,你可向来不是个吞吞吐吐的人,费这么大劲,到底是想问什么?”
苏启拾子的手一顿。
他慢慢将手中的棋子放好,又盖上棋盒,将木制的棋盘收在桌下。
盘膝做好,恭恭敬敬地将手放在腿上。
“我想问十一年前的事。”
巨阙子一愣,默然不语。
“这一趟,遇上很多事。”苏启轻声说道,“进了妖谷,见了妖王,碰巧入了广寒宫,遭了许多凶险,见了剑仙的幻影,真个是仙气十足,想着此生如能有其二三分,也便可以知足。”
“莲花坞临走前,李扶摇又讲了个有趣的故事,而现在,我想听听你讲。”
苏启看着巨阙子,平平静静。
巨阙子定定地望着他,见苏启是铁了心,一下子泄了气般说道,“你真想知道?”
“当然,十一年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剑门的长老都死在那里,而我又从哪来?”
“这些事我本想再等些年再告诉你,但既然你已能修行,那就算了吧,”巨阙子从身后拽出一张图卷,扔在苏启面前,“所以的一切都要从这个谈起。”
“灵墟图。”
苏启认得它,此乃至宝之一。
“嗯,这东西在剑门传了七千年了,”巨阙子眼里有一丝惆怅,“你可知道灵墟四派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均损的说法?”
“听过,但这话好像也不怎么靠谱。”苏启的语气很冷,十一年前的山水宗可没把这话当回事。
“以前不是这样的,”巨阙子仰头看着洞顶,“这数千年来,四派一直都是相互扶携,而我剑门,数千年里一直都是灵墟四派之首,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灵墟图。”
“这图上画着整座灵墟山脉,它是一个阵图,能调动整个灵墟山脉的灵气。”
苏启蹙眉,伸手捡起图卷,缓缓在面前展开,“但你说它能在外使用?临安城和灵墟山可是远着呢。”
“因为这阵图本身也是一尊至宝,炼制它的人花费了大心血,甚至是用帝血调制的墨汁。”
“帝血调墨?谁这么大的气魄?”
“灵墟派。”
苏启从怀中掏掏,扔出块牌子,“广寒宫里得的,还有很多门派的令牌,但其他都毁了,唯独灵墟派的我特意收在身上,寻思你也许会感兴趣。”
巨阙子接过,见到上面的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表情一言难尽。
“一万年前,灵墟派屹立在人族东荒,是天地间最强的门派之一,”巨阙子叹息着,“在寂灭时代,灵墟派被毁,号称世间第一峰的灵墟主峰被拦腰斩断,那里化作了一个禁地,这一万年来,没人进得去。”
苏启抚摸着灵墟图,这古卷已泛了黄,却仍光滑无比,“但你带人进去了。”
“嗯,但那是个大错误。”
巨阙子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在灵墟主峰化为禁地后,不知为何,每隔数百年,整个灵墟山脉的灵气就会紊乱,暴虐无比,最严重的的一次,甚至有座山峰都被肆虐的灵气炸碎,所以我们把这个叫灵墟山动。”
他又指着苏启手里的灵墟图,“唯一能镇压灵墟山动的,就是这灵墟图,它可调动灵墟山脉的灵气,自然也就能稳住它们,使灵气不再肆虐暴躁,每一代剑门掌门都担负着这个职责,每当灵墟山动时,掌门就会率着门下长老在灵墟禁地外合力祭出灵墟图,稳定灵墟山,为何我剑门是灵墟四派之首?就是因为此事。”
“灵墟禁地外......但当年你进去了。”苏启皱着眉。
“嗯,”巨阙子苦笑一声,“因为当年不只有灵墟山动,当年还开了天门。”
苏启一愣,有些不解,“天门?那是什么?”
“人间有天门,可直达天庭之上,跨过天门之人,可位列仙班。”
“这不是传说吗?”苏启一惊,“这世间真有天庭。”
“有没有天庭我不知道,”巨阙子摇摇头,“但肯定有天门,因为那日,我们站在灵墟禁地外,有一剑从天外飞来,生生砸出一道天门,门扉大开。”
“然后有一物从空中坠下。”
巨阙子凝神看着苏启,眼里有着难懂的意味,“是你。”
苏启的手在灵墟图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他茫然地看着巨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