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征对猎物的位置原本是成竹在胸的。
但这感觉瞬间被疾风骤雨给打散了,‘疾雨抱电’扫去了靠近章荑的炁,如城墙一般隔绝了他人对元池的感知。
云征在感识失效的状态下,两眼一抹黑,只听得见声音,根本看不清人。
他听见小草与枝芽被踩到的声响,急忙挥动了剑,挥出的剑劈开了空气与落叶,却没能切中章荑,奥妙就在于章荑在剑劈来的前一瞬来了个止步后跳。
本来,这种小动作在进行的瞬间云征就能把握,只要中断挥剑的动作,趁着章荑后跳滞空的短暂空隙,冲过去撞倒即将落地的敌人,随后捅上一刀就完事了。
此一时彼一时,云征的感识失灵,战机已变。
章荑后跳还未落地,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扔出去!”,她想也没想就把木剑像掷飞刀一样丢了出去,如撞钟般正中云征的右肩,清脆的骨裂声在林中响起,强大的冲力直接将云征打出百步之外。
木剑击飞了云征,千山之外的赵国,陈令江的木剑也轻轻抵住了师傅的胸口,今夜,使用潇宗功法的三个人都得到了成果。
打飞了云征后,木剑也落在了地上,变回了酣睡中的王禹首级。
章荑的脚跟一落地,云征的痛嚎就紧随其后。
赶紧跑,这是章荑唯一的念头,她也没忘了捡回王禹,拎起王禹的头发就是撒丫子开跑。
黑漆漆的草木从眼前扫过,章荑头也不回的冲出树林,在月光的指引下,翻过小山,重新回到了三桥村的庙门之前。
章荑撑着旧庙门口的矮墙气喘吁吁的看着脚边的王禹,还睡得正香的。
章荑不由得怒从心起,“我刚刚拼命,你居然睡这么安稳!”
劫后余生的章荑情绪不稳,又认为王禹全然不知道他的梦游差点好奇害死狐。
她也不管气还没喘顺,揪着王禹的头发就把他丢在了大堂东侧的空地上,然后扬起脚,冲着庙内北边远处的围墙,像踢蹴鞠一样一脚踢了上去。
此时此刻,章荑的身躯还处在疾雨抱电的余韵之下,当脚踢中王禹的后脑勺时,剧痛一下子疼醒了王禹,大梦初醒的王禹还没彻底缓过来,就听得耳边狂风乱刮,紧接着自己就像闷瓜一样撞在一个一堵墙上,最后,眼前一黑,王禹人又昏了过去。
章荑回到自己的屋子,“砰”上了门,给手臂包扎过后,累躺在了床上。
雄鸡鸣叫,穿戴整齐的章承渊推开房门,正打算自己动手给在大堂打地铺的客人准备朝食,却听见了前门的打鼓被人敲了,他赶忙跑到门口,小心的开了门。
敲鼓的是一个村民,他焦急的对门缝后的章承渊说:“章村正,你快来,出人命了!犯人被逮到了,可……可他的同乡不让他受处置,死者的亲眷快要拿锄头和他们拼命了,你快去看看吧!”
章承渊不禁有些胸闷,但流民来此安置也不过数月,要经营好这一方天地,就必须要处理各种状况,睡眼惺忪的他也只能强打精神,跟着村民往出事的地方赶过去。
去年年末,章承渊用极小的代价,在龙湫关治府那里以拓荒之名购得了三桥村一带的地契,得到了这一片无主之地,随后,变卖在晋国不多的家产,招收流民,给予农具与耕牛,以图积累力量。
来此安置的流民之中,有被西戎与晋军破坏了家园的龙湫人,有因天岐大地震而流落于龙湫关西部的晋人,还有南边忍受不了沐军侵袭而逃来的天荆人,总之成分复杂,出人命也不是不能想象。
龙湫人因与西戎作战,民风彪悍,被天荆人蔑视为有西戎习气的野人,天荆人多以商业为生,故被龙湫人看做满身铜臭、投机取巧的南佬,而晋国流民,龙湫人看成是侵略者,天荆视作外人。
死者是一个天荆人,杀人的是一个龙湫汉子,杀人者说是因为这个天荆人想要掳走自家的婆娘,所以动手杀了。
天荆人与龙湫人在两块田头对峙,左边的天荆人约有三百人,右边的龙湫人大概是一百六十多人,空气中满是剑拔弩张的氛围。
“南佬这群死貉子,品行不端!杀了活该!”
“随意杀人,野人也懂品行?还是去找你的西戎野爹过活吧!”
(龙湫关毗邻西戎,故而常与西戎发生交流与交锋,常被天荆关于云屏关的人嘲笑)我喜欢你无人能及
看见有几个人正朝自己走来,为首的正是此行带领他的孙任凭,他比云征还要年轻就已经担任山长,也是此行之中,除云征外,唯一的光才之境的周师。
“云师弟,昨晚我让你勘察地形,怎么就躺这不回来了?”
“孙山长,三桥村有会潇宗功法的周师,我现在右臂脱臼了,正是与之昨夜一战造成的恶果。”
孙任凭闻言一怔,对身后的几个人吩咐到,先出三把剑,把他好生带回去,然后再从长计议。
回到临时布置的营地,孙任凭让善治跌打的马强给云征复位,从药葫芦里取出丹药喂他服下,然后云征就说了一遍昨日的战斗。
听罢,孙任凭脸上古井无波,自言自语道:“上次拜会三桥村时,村中唯一像周师的只有那个村正,他的境界只到蒙先,出于谨慎我才说要勘察完地形,再驱逐这些黔首,没想到他们真藏了底牌?还是潇宗的疾雨抱电?”
马强放好药葫芦,搭腔道:“如果是疾雨抱电,在夜晚的林子里,云师兄肯定是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