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春暖花开时,距离董卓废少帝已过去五个年头了,始作俑者早已骨化成灰,那些号称要让天下恢复太平的诸侯们,却把天下搅得更乱了。
陈留城外,张邈携陈宫等一干属下相送即将再度出征的曹操一行。这样的情形在曹操与张邈之间已成惯例,“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每一次出征都可能成为永别,数次死里逃生的曹操,自己都不知道好运还能保持多久,每次与张邈的离别,实际就是在托付身后事。
曹操并不怕死,怕的是自己死后妻小孤苦无依,怕的是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没了归属。自父亲与弟弟被杀后,张邈在曹操心底已成了最后一个可以托付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亲人”。
张邈因心事表现得比以往更加感伤,身着一身灰色长袍的他拉着曹操的手许久不发一言,似有不让曹操开赴徐州之意。张邈身后的陈宫面无表情地看着二人,场面一度变得非常沉闷。
时值临别之际,曹操格外珍惜眼前的时光,他见张邈沉默不语,便用力握紧对方的手,扭头对留守的众人说道:“我已探知公孙瓒已派田楷带兵援助陶谦那老匹夫。此番出征,胜负实在难料,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若因此而退缩,则愧对我父在天之灵。若此次出征,我若不幸丧于敌手,孟卓可代我行事,诸君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孟卓,如此,既便我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曹操语气悲壮,大有一去不复返之势。不少人听得伤心,甚至都落下泪来,也不知是谁竟哭出声来,送行的人群中立刻传出此起彼伏的啜泣声。
张邈神色复杂,眼中尽是依依惜别之情,可又带有一丝怒色,神情凄苦比其他人更多了一些悲伤。把这一切看在眼中的曹操深以为然,因自己怒杀边让而使这位故人倍受指责,曹操满怀谦意地说道:“孟卓,当日我因一时冲动而错杀文礼,此我之过也。因文礼之死而使孟卓为难,待我从徐州归来,一定会给陈留百姓一个交待。”
张邈目光一片迷茫,几次欲开口,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曹操用力地握紧张邈的手,叹着气道:“孟卓不必细言,我心已知。一切就在我班师后再说罢。”网游之龙王
刘备对着田楷笑道:“田刺史此番回去,一定要保护好平原百姓安危,切莫被贼寇钻了空子。待我击退曹操后,一定会说服陶州牧,作为强援以助公孙将军。”
如释重负的田楷亦笑着说道:“有刘使君在徐州坐镇,想那曹操也难越雷池一步,若能一役而定乾坤,能于阵前斩杀曹操,则袁绍少一臂膀,界时我定为使君在中郎将面前请功,这里的一切就全仰仗刘使君了。”田楷一番话,说的虚伪无比,在他心中,并不愿刘备返回幽州,因为有他在,总是能分走自己的功劳,现在他既然愿意陪陶谦送死,那再好不过了。
刘备见田楷说得如此虚伪,心下只是觉得好笑,亏他在沙场上混迹了这么多年,竟毫无远见。日暮西山的公孙瓒此时是在等死,他却还说着这番明显不想让自己回去的话。刘备想到这里,假装对其万分感谢,当下行礼说道:“刘备定不负田刺史期望,若有幸斩杀曹操,必携重礼以谢刺史吉言。”
田楷哈哈一笑,翻身上马后对众人说道:“时候也不早了,诸公请留步,田楷告辞。”他说完,一拉缰绳,调转马头绝尘而去。刘备也带众人返回郯城,加紧训练士卒,为即将到来的曹操作准备。刘备与田楷说话的时候,刚离开陈留不远的曹操只觉心底涌出一股寒意,紧接着连打数个喷嚏,一旁的夏侯惇赶忙关问道:“州牧,可是感染了风寒?”曹操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一时鼻痒罢了。”同时曹操在心中盘算:是哪个宵小之徒在背后骂我?
刘备弃公孙瓒而选择陶谦,是从一条必沉的船跳到了一条可能会沉的船上面;公孙瓒的船离沉没还尚需些时日,而陶谦的船如果要沉就是当下。而公孙瓒的船刘备决定不了,但陶谦的船则可以。有了上一次作战失败的经历,在刘备的内心深处也同样不愿意和这位强大的对手交战,可这就是现实,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去挑选对手,弱者只有战与逃的选择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