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恬立时放下茶盏,认真说道,“若她有不妥的地方,还请妹妹务必告知。我家中因为她的到来生了不少的祸端,断不能容忍她再这么放肆下去了!”
其实迟静姝是在犹豫。
她的这场争斗算计之中,能不能把孙恬拖下水来。
前生,她并无至交好友。
今世,也唯独孙恬李词二人对她亦算真心。
她不想伤了旁人,也不想旁人如同贺青那般,再受自己的牵累。
正踌躇不定之时。
孙恬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妹妹莫不是在担心我么?”
迟静姝心中一动,抬眼看她。
孙恬笑了笑,“你若真的是担心我,就不该瞒我。我虽不是什么会厉害手段的,可也不至于连自保的法子都没有。陈怡若真做了什么损害家中的事,这一回,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再留在府中免得牵连了大家的!”
虽依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可语气却带着一股子少有的坚定冷硬。
迟静姝看着她,片刻后,轻声开口,“本不知该怎么跟姐姐开口,其实是这样的……她,绑走了我的一个奴才。”
孙恬一下瞪大了眼,看向迟静姝,“她绑走了你的一个奴才?为何?”
迟静姝轻声叹气,“我也不知为何。不过,她从前跟我四姐十分要好,对我好像还有一些误会。”
“误会?”
孙恬皱了皱眉,“误会便好好地解说就是,缘何要用这种手段!”
迟静姝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我也是没法子了,好声与她商量,她也不听。只一心想要拿那奴才的命拿捏我……”
孙恬的脸上已经现了几分怒意,“她真是一刻也不消停!你放心,回去后,我就叫她把你那奴才交出来!这一次,绝不容许她再借由我父亲的名声胡作非为!”
迟静姝感激地朝她笑道,“姐姐也不必如此,我怕她伤了我那奴才的命,所以……能不能拜托姐姐,传一句话给她?”
孙恬有些惊异地看她,“不过就是一个奴才,你倒这样看重?”
迟静姝笑了笑,“我家的事……姐姐也知晓。这奴才,救过我好几回的命。”
孙恬恍然,“难怪陈怡能拿那奴才胁迫你了。”顿了下,又道,“你说吧,要我传什么话给她?”
迟静姝看了看孙恬,心头不知涌起一股什么滋味。
放在桌上的手指微收紧了几分,随即轻声道,“请姐姐装作无意地在她跟前提一句……”
孙恬听完,有些愕然。
迟静姝咬了咬下唇,“还请姐姐不要让她察觉出来,这话,是故意传到她耳里的。”
孙恬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即点头,“好,你放心。”
迟静姝的脸上一下就浮起一层掩盖不住的愧疚,“姐姐,我……”
孙恬却笑着压住了她伸过来的手,“我没有生气,你这法子,是想救你的那个奴才,是不是?”
迟静姝不知为何,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反手抓住孙恬的手指,“姐姐,我不该利用你的一片好心……”
孙恬笑着摇头,“什么利用不利用的。你只是为了救人,我顺水推舟帮你一把,有何不可?”
见迟静姝眼眶微红,又笑道,“不过,你那奴才若是能救出来,可要多给做几盒胭脂做谢礼。不然,我可不依的!”
迟静姝知晓,孙恬这是在宽自己的心。
当即破涕为笑,连连点头,“好,我一定做最好的胭脂给姐姐。”
“嗯。”孙恬笑着端起花茶,“只有我独一份,不给李妹妹,气死她!”
迟静姝攥着手指轻笑,“好,不给她,只有姐姐的。”
孙恬失笑,端茶轻啜。
放学回府的路上。
翠莲看着迟静姝的脸色,轻声问:“小姐,为何……不将实情全都告诉孙小姐呢?”
迟静姝侧眸看着车窗缝隙外,熙熙攘攘的街头。
缓缓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
数日后,某夜。
距离京城百里之外的一个小县城的县衙里。
萧厉珏站在县老爷的书房的窗户边,背对着看向窗外渐渐圆满的月亮。
月色映在那修长的身姿上,打下长而妖魅的浓黑身影。
被影子垂落的地面旁,跪着一个胖到看不清五官、满头大汗,满身的肥肉抖如筛糠的中年男子。
可明明怕到要死,他却一声儿也没求饶。
周围是摔书和翻腾的声音。
不一会儿,龙一捧着个盒子走过来,笑道,“殿下,找着了。”
萧厉珏眉头一挑,转过身来,只不过一个勾唇,便露出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雪色妖魅来。
他伸手,拿出那盒子里的其中一张纸,扫了一眼,轻轻一笑,“果然是好字。”
那跪在地上的胖子,顿时‘砰砰’地直往地上撞头,却依然没有出一丁点的声音!
萧厉珏笑了一声,往旁边走了一步,月光落在那胖子的脸上。
这才赫然露出,那张满是鲜血的嘴!
萧厉珏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慢悠悠地看着他,“既然能仿出左相的字迹,岂不是本宫的字,也会仿照了?”
那胖子脸上的肉抖得更厉害了,一个劲地摇头。
萧厉珏却也不理他,只继续语气幽淡地说道,“当年你立了那样的大功,他们却只让你做了这边远地方的一个小小的县令,以你的能耐,是不是太屈才了?”
胖子愣了愣,抬头看萧厉珏。
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