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仆仆,顾老迈着有些疲倦的脚步,走了进来。
当接到了4447厂的报告之后,顾老立刻就做出了批示,成立这个联营公司,可以提高整个国家的重卡生产能力,何乐而不为呢?
在向上级汇报之后,批复立刻就下来了,但是,顾老还是不放心,干了一辈子的政工,顾老知道这中间容易出问题,那么多厂子,协调好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容易,有那么多的利益要分配,稍稍有考虑不周,就可能造成冲突,甚至会带来恶劣的影响。
所以,放心不下的顾老,还是乘坐列车,晃悠晃悠地过来了,顾不上旅途中的劳累,顾老在来到这里之后,立刻就走进了会场。
果然,这里已经爆发了争执。
一拖的厂长周国仁,此时正是气喘吁吁,听到外面传来顾老的声音,他反而有了底气。
“我们一拖,就是要总装,我们有能力,有实力,肯定比你们4447厂还要好,你们根本就没经验,没技术,从未造过重卡,应该由我们来主导才对!”
周国仁得理不让人了,敢把我撵走?干脆我把你们弄走,由我们汽车厂来干,你们一个坦克厂,凑什么热闹?
“放开,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其实,现在保卫科的人,还没有走到他跟前呢,但是外面的顾老看不到啊,他大声地喊道:“你们想要赶走我,没那么容易,我是不会走的,顾老来了?顾老,给我们一拖做主啊,我们一拖,给国家制造了那么多的卡车,现在居然都分不到总装的任务,我们不服,我们不服啊!”
“对,顾老,给我们做主啊。”其他的小厂子,也跟着吆喝起来,这场面,绝对是夺权的架势。
我们要总装,我们要造车,我们要造我们自己牌子的重卡!
顾老的脸色越来越严峻,他迈着步子,根本就不搭理这些呼声,走了进来,走到了秦观的身边。
秦观旁边的孙厂长赶紧让位,于是,顾老就坐了下来。
“今天,我到这里来,主要当个列席会议的看客,会议的主持,还是由秦观同志来负责。”顾老说道。
顾老这么一说,瞬间,下面人冷静下来。
想要当好厂长,必须要有敏锐的嗅觉啊,刚刚顾老这样一表态,摆明了就是支持秦观啊!
现在,主基调已经定下来了,如果己方再不识趣,那就是打顾老的脸啊,不用说吃肉,恐怕就是喝汤都可能喝不上了。
惹怒了领导,这个后果无人能够承担。
“秦观,你继续主持吧。”顾老说道:“在场的,都是咱们国家的栋梁,哪怕就是有矛盾,咱们也可以坐下来解决嘛。”
这句话,暗含着批评秦观的意思,哪怕是交给你来干,你也不能一言不合就撵人啊,这像话吗?
有矛盾,有意见,都是正常的,要解决嘛,赶走人,能解决问题?
“是,顾老。刚刚我做的不合适。”秦观承认错误倒是很快:“一拖的同志,我为刚刚对你的态度,表示歉意。”
秦观这么一说,下面人也都没脾气了。
在场的人,都是要面子的,虽然说批评和自我批评是进步的途径,但是,谁能当众承认错误?那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秦观这么说,一旁的顾老的脸色,终于慢慢地舒展,嗯,这样才像是干大事的样子。
“知道错了就好。”周国仁仗着自己年龄大,现在顾老又来了,一拖给国家贡献了很大的力量,是有功劳的,顾老肯定得给己方支持!
“既然这样,那就分给我们总装的任务吧,还等什么呢?”周国仁继续说道。
“我道歉的是我的态度,不是我的决定。”秦观说道:“一拖没有总装的权力,就是没有,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你!”周国仁拍桌子就要起来,但是,顾老已经用严厉的目光望着他了,于是他只能把接下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顾老是支持秦观的,看来,这件事,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了。
“各位的心情,我都能理解,现在,国门已经打开了,大家可以睁开眼睛,看看外面的世界。”秦观说道:“汉斯国,牛国,鸡国,他们一个国家内部,有几个重卡生产企业?”
“好吧,让我来告诉你们,最多不超过两个,很多都只有一个!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多生孩子好打架是行不通的,摊大饼一样的发展是极其错误的,只有一个重卡厂,但是全国同时还有其他的大大小小的厂商,围绕着重卡厂做下游的配件商,大家都是一个利益链上的,这样才能协同发展起来。”
秦观继续说道:“所以,在我们国内,也本来应该只有一个大的重卡厂,做大,做强,其余的,都是下游的配件厂,咱们这样的大的重卡厂,不仅仅要为国内的生产建设服务,甚至还要走出国门,对外出口,给国家赚取宝贵的外汇!”
“所以,从这个角度上看,我们只需要一个重卡厂就足够了,那些多如牛毛的总装厂,但是一个月都生产不出十辆重卡的厂子,有什么用?浪费资源,没有竞争力,只能是在改革的大潮中被淘汰的!”
你一个月都生产不出十辆来,一年都不到一百辆,现在在这里叫唤什么?
周国仁红着脸不说话,的确如此,他们厂的那些产品,几乎都是靠人手工组装的,产量相当低。
“但是,我们的祖国毕竟国土辽阔,大江南北,有这么多的大好河山,如果只有我们一个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