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振生无奈,但事已至此,多说也枉然。有些事已经超出他的权力范围。
“回去吧,这些事你就先别管了。”
“于叔……我会被赶出去吗?”苏小暖目光呆滞、战战兢兢地问道。
“这个不会。”于振生和蔼地笑,“小暖啊,以后做事不可以这么冲动了,知道吗?凡事都要权衡利弊,都要料想到后果。越长大,越要懂得沉稳。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小暖啊,爸爸跟你说,别人做错事是别人的事,他自己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但是我们呢,只要管好自己的嘴,自己的心,要想不能跟他犯一样的错误。这个就是见不贤则内自省,爸爸认为最重要的含义。”
于振生的话,苏小暖依稀又回想起苏国安出事前一天在家里阳台上教她怎样做人的画面。
眼泪扑簌而下,“我知道了,于叔,我以后不敢了。”
“铃铃铃……”第一节晚自习下课了。
“回去吧,”于振生拍了拍苏小暖纤弱的肩头,“嫂子,回去后跟孩子好好说,小暖是个好孩子,是我没照顾好她。”
苏国安还在世时,和于振生一年都会来往几次,谢雨君并不陌生。但苏国安去世了,过往所有的种种,曾经越是亲密,现在就越是伤人。而现在有多落魄,她在他的旧友面前就多抬不起头来。
如果不是为了苏小暖学业,谢雨君不会再联系于振生。
“嗯。”谢雨君攥紧手中的布袋,掉头就走。
苏小暖紧紧跟着。
一切都前途未卜。学校明天对她的处置,还有一会儿回去谢雨君对她的处置。
黑色卡宴缓缓行驶在宿城初秋的夜景中,窗外的浮光掠影淡淡划过深色的玻璃窗。李志成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苏小暖求他的话。
活到他这个份上,钱和名、利,对他而言不缺,他最缺的是一个像苏小暖一样孝顺懂事的女儿。
假如自己女儿有那个苏小暖一半的乖巧,他的人生便圆满,毫无遗憾。
自从他娶了尤莉莉后,他便和自己女儿成了仇人。怎么说、怎么做都解不开那个结。
李馨儿除了跟他要钱,没有其它的话,多一句都没有了。
那个孩子,倔强,狡黠,对着他也一点亏都不肯吃,却被十万块钱逼哭了。李馨儿一个包、一双鞋都几万块钱了。
一样的年龄。
“老张,太太怕猫吗?”
老张不知道自家老板是何意,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老板,恭顺地回道,“太太怕不怕猫我就不大了解了,但是我知道小姐可怕猫了,从小就怕。”
李志成又合了眼,老张识趣地开自己的车。
车头转弯,轮胎压过路面发出吱呀的声响。
李志成从西装内兜里掏出手机,“去查一下太太的通话纪录,就这两三天的。”
蹦跶可以蹦跶,不过得在他手心里蹦跶。孙悟空会72般变化,也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谢雨君和苏小暖的自行车一前一后地骑着。
夜凉如水,连晚饭都还没吃,苏小暖顾不上,谨慎地骑着车,不敢快也不敢慢。
匆匆赶回家,谢雨君的自行车破旧,堆在小区的墙角,不用锁也没人偷。苏小暖的是新车,得锁上。
紧张中,锁匙一直插不进锁眼里,前后面翻了两遍都没对上。谢雨君已经走上楼梯。
进入房门时,苏小暖都小心翼翼,提了一口气后叫了一声,“妈。”
“别叫我妈。”谢雨君背对着她,声音沉痛。
“我知道错了,妈,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刚才在于振生办公室里与李志成对峙时的刺头全都不见,苏小暖低头认错。
“你还知道我会生气?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谢雨君转过身,“你除了会跟人打架,你还会什么?”
苏小暖痛苦地摇了摇头,拼命地止着泪。
门外贴着一个人影,无声无息,面沉如夜色。
“你让于振生怎么看我?啊?看我教不好女儿?你让我老脸都丢尽了,苏小暖,我的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小区是个老小区,隔音效果非常差。谢雨君的这点音量,别说是隔壁邻居,连上下楼都能惊动。
一家在吵在闹时,其它的都异常安静。要不然在听着一场好戏,要不然在笑着谈论家庭不和睦有多惨。
自己生活不如意时,看到别人不如意,就能治愈生活带给自己的所有的不如意。
“妈,不是的,不是我先动手打人的,是李馨儿先惹的我。”
苏小暖弱弱的辩白,很快被谢雨君抢道,“你跟别人比?她爸是什么人?有钱有势,有头有脸!你呢?你爸早死啦,你拿什么跟人比?”
苏小暖泪如雨下,哭叫道,“我没错,她李馨儿有爸就了不起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还说你没错?”谢雨君瞪着一双怒眼,喘着大气,“你还说你没错?好,今天我让你没错,我就让你没错!”
苏小暖茫然无措地看着谢雨君冲进了厨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剪刀。
“妈,你要做什么?”苏小暖本能地后退着。
门外出现了向阳半个侧身,很快又回到黑暗里,身体紧贴着墙面,脸部线条紧绷。
“你不是爱玩剪刀么?我现在就把你剪成无法见人!”
初秋的温度,苏小暖的手脚像寒冬腊月入了冰水一样,冰冷到无力逃跑,只能拼命地求,“不要剪我头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