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孤。”
殷澈的声音沙哑,透露出一抹显而易见的虚弱。
“不给。”
茗儿倔强的目光迎上他迥然的视线,一丝也不肯让步,她语气也郑重起来。眼前这个男人,竟然罔顾自己虚弱病态的身体,还废寝忘食地忙碌着,他难道就不会珍惜下自己的身子吗?
还想跟殷洛斗,处处不让,他难道不知道若没有身体作为本钱,他根本就无法站在胜利那一边吗?
殷澈灼热的目光绞在茗儿光滑细腻的脸颊上,明明是怒意盎然,却看着看着失了神。
脱俗绝尘的容颜上那一双湖水似灵动的剪剪水眸中那一抹该死的倔强,深深吸引了他,让他不由自主想起幼时的自己,也是那般倔强,那般要强,那般毫不示弱。
殷澈目光中带着的锐利让茗儿几乎透不出气来,他眼底的血丝,让她的心不由颤了颤,不知道自己进来是否是正确的选择,是否进来之前顾虑过自己的生命安全。这仅是一个威胁自己的陌路之人而已,为何自己却看不过他糟蹋他自己的生命呢?
茗儿暗想,或许是这几日天天听到他的咳嗽声,是一种煎熬,明明无需苛待身体,却劳心劳神地透支,让她看不过去了。
“你去休息。”
对视良久,茗儿觉得再对视下去,自己反倒没有了底气,她根本就没有资格管他,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尊贵的一国储君,而非自己一个不受宠的邻国公主,受辱作为陪嫁,之后性命受胁迫,现在连自由都丧失了。
殷澈不解她倔强中为何凝聚了一抹淡淡的绝望,她不是一向很强悍的吗?
心中还未摆平这个疑惑,自己被却茗儿强制拖起,不知不觉躺在了软榻上,躺上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神智竟然受了她支配。
他不悦地拧紧了眉头,却下意识用左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茗儿紧紧地盯凝着他左手与薄唇相接处,指缝间,那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震醒了她。
她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你-----你吐血了?”语不成句,身子都忍不住哆嗦起来。
他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茗儿并没有见过真正的死亡,她曾经在夏国皇宫见到一个老宫女咳血,咳血昏过去后便再也没有醒来了。此刻的现状,促使她不经联想到死神光临。
而且,她的心中有一阵一阵的疼痛,促使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绣帕,抓起殷澈捂嘴的左手,擦拭起殷澈的手,修长的手指上,映入的是满目的红色,血色妖娆,如杜鹃啼血猿哀鸣。
殷澈神思恍然,没有严声厉词,没有冷言嘲讽,静静地看着茗儿为他擦拭。
他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一抹揪心的痛楚,那是发自内心的。
在她暖意融融的清眸中,他看到了一个倒影,倒影神色惨白,唇角隐隐沾染了斑斑血迹,如同一个快要死去的人。
他浑身不禁泛起了暴戾,一把推开了她,指着书房的门大吼道,“你出去,你给孤出去。”
茗儿身子踉跄了两下,还是站稳了,她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没有退让。
殷澈神情颓然,俊美无俦的脸上泛起一抹狼狈,他握紧的拳头,不停地敲打着软榻,又不停地咳嗽起来,“你给孤出去。”
茗儿看了他一眼,劝慰了他两声,“你不要激动,我这就出去。”
茗儿知道在再留下来,只会刺激到他,殷澈此刻的情绪分外不稳定,他情绪波澜如同一个喜怒不定的稚儿。
她不解,为何他将别人的关心拒绝在心房外,他怕他苦心营造出来的强势被自己看破吗?
茗儿坐在床上,无声地思索,愈发茫然……
殷澈垂下长而浓密的睫毛,沉默不语,偶尔三两声的咳嗽还是未断绝。
他唇角泛起一抹苦笑,他竟然胆怯了,看到她脸上泛起发自内心的痛楚,他胆怯了。
他害怕那仅是药效的作用,他给她吞食的那粒药丸,是噬心丸。
噬心丸是一种很神奇的药丸,一般都是施药之人用来控制傀儡下属,殷澈自己服下的是“主”的,当日给茗儿的是“子”的。
服下之后经过第一个月圆之夜,噬心丸才会真正起了功效,月圆之夜服下“子”噬心丸的人会痛不欲生,心痛如刀绞,恨不得死去。
那夜过后,除非服下“主”噬心丸的人自身状况出问题,服下“子”噬心丸的人会跟着情绪波动。
所以,殷澈吐血被茗儿看到,茗儿也心生波澜,而茗儿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越来越关心殷澈了,其实主要受到的是噬心丸的作用。
而殷澈本来也有些沉溺于她的关怀,但思及这是“噬心丸”的作用,便再也忍不住发怒了,他根本就不需要一个服下“子”噬心丸的人的怜悯,那等于是他强行索来的同情,那是他成长二十多年来最为不屑的。
第二日,殷澈终于早早地迈出了书房,看他一身明黄矜贵的太子朝服,茗儿知晓他要去上朝。
只不过他脸色憔悴,一向璀璨的双眸掺杂了猩红的血丝,估计昨夜根本就不曾安眠。
早膳在静默中完毕,茗儿出去了会,殷澈正要出去,折然而返的她正好在门槛边堵上了他。
殷澈目光迥然越过她手中冒着热气的瓷碗,他面色一紧,绕过她准备离去。
“站住。”
茗儿不得不叫住了他。
殷澈看了一眼茗儿,淡淡地道:“不用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