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墨是被夏至的动作唤回了思绪的,夏至对着向他们径直走来的彭星兰茶二人行了一个优雅的平辈之礼,复又直起身子看向了他,像是在提醒他也快些行礼的样子。
其实夏至遥遥的便看见了彭星和兰茶,她心中思量良久,觉得不和他们行礼吧,万一他们也看见了她那岂不是很尴尬吗?若是行礼吧,这大街上的会不会太过引人注目了些?想了半天她决定以平辈之礼相行,既不会失了礼数,也不会觉得太过奇怪。当然,失不失礼数这件事就不由得她说了算了。
正在二人心思各异之时,彭星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她对夏至点了点头,并没有回她相应的礼数。夏至见此情形,心下松了一口气。若是彭星真的回了她,那倒反是夏至的错了。毕竟彭星和她之间有着地位上的差异,这是永远无法跨过的。
彭星并没有看她身边的陈青墨一眼,仿佛夏至身边空无一人似的。她极为自然的与夏至寒暄:“早就听说许烟将你送出来了,我一直担心你的安危,想着让人查一查帮扶你一把的。没想到我们的缘分还挺深,我和兰茶逛个街的功夫就能碰上你,看来是老天都要让我助你一把啊。”
彭星与任何人都能相处得像是熟识多年的老友一般亲切自然,只不过这样的言语让夏至莫名的有些不太舒服。她心里暗道怕是自己许多年没再和人交过朋友了,所以遇到这样的情况时才会有些不知所措。
她极力让自己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对彭星行礼道:“谢谢彭小姐。”她以为自己的笑容足够完美,可这样的笑容也许骗得过她自己,却骗不过彭星。
彭星的表情一如她来时那般大方自然,她的眼神一扫,便看到了隐于市集中的那几个身影。再次看向夏至时,她的眼神里便含了几分真心:“跟我说什么谢谢?你从小自宫中长大,初初出来必定有许多不适应的地方。陛下与我是手帕之交,如今你出来了,我自然得多关照你几分。”
说着,彭星便极为自然的搂上了一旁兰茶的胳膊,复而看向夏至,对她露出个温暖的笑容道:“不过你怎么不介绍介绍旁边这位呢?没想到我们夏至还有这样的朋友,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夏至听她提到了旁边的陈青墨,一时间有些无措。她之所以敢对陈青墨那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只有他们两人,她下意识的觉得陈青墨是值得相信的,是不会怪怨她的。所以她会对陈青墨那样做。只是若面前多了个彭星的话,那些在陈青墨面前说的无比顺畅自然的话和动作却再也做不出来了。
正当她尴尬之时,忽然感觉肩头多了股力量。她慌张地向旁边看去,只看到陈青墨线条流畅的下巴。夏至应该庆幸自己没有看到陈青墨此时的表情,否则她日后估计再也不敢对陈青墨开什么玩笑了。
陈青墨懒懒地搂住她,眼神看向彭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想要知道我是谁直接来问我不就行了,拐弯抹角的多没意思?”彭星没有闪避他的眼神,而是看了回去,眼里一片冰凉,与她说话的语气截然相反:“哦?那请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呢?”
彭星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演技可确实不是白练的,以至于她这么直直看着他的时候声音居然没有一丝颤抖,表情还能控制的那么自然。当然,若是旁边兰茶握她手的力气能够更小一些的话,她相信自己能够发挥的更加完美。
陈青墨听到她这句话,眼神不自觉的下滑落到了彭星和兰茶紧握着的双手上,喉间突然便涌上些苦涩的意味,直让他揽着夏至的手有些颤抖。夏至也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正想问他是不是不舒服的时候,听到了他的回答:“你不觉得上来就问我们是什么关系有些失礼吗?彭星小姐。”
彭星听到他说出的“彭星小姐”四个字,心里忽然有些钝痛,连带着面上的伪装都要露出破绽。直到她走的时候他都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更别提这宛如陌生人一般的称呼了。也罢,是她想的太多,她都决定放下了不是吗?那就让彼此形同陌路吧。
彭星看着陈青墨,缓缓露出了一个恭维的笑容,一如她对所有人那样标准化的微笑:“是我失仪了,冒犯了公子,彭星在此为公子赔罪。”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了一片金叶子递给陈青墨。
陈青墨看着她手上那枚特制的金叶子,没有伸手去拿。他知道自己若伸出手去定会让她发现他不住颤抖着的手。那是他送给她的,他商号特制的信物。当年他一时兴起便做了这金叶子,一共有十枚,每一枚拿到它的人都可以要求他帮他们办一件事。
陈青墨平静地问道:“彭小姐这是做什么?无功不受禄。”他觉得自己足够平静,若是忽略掉他语气中那若有若无的轻颤的话。
彭星笑得大方:“方才得罪了公子,特此送上我的一点小心意。公子日后若是有什么事的话,大可拿这枚金叶子来找我,我绝不会推辞。”
曾经他对她说过的话如今经由她的嘴说出来,滋味竟如此苦涩。他终是伸出手将那枚叶子拿了回来,只是再没看她一眼。他轻声道:“我不需要旁人的帮助,彭小姐也不必介怀方才之事。”说着,便将那枚金叶子扔在了地上。
彭星的眼神轻飘飘的在那叶子上掠过,说出的话不再带着方才的从容:“陈公子太过浪费了。”陈青墨对她无所谓的笑笑:“彭小姐若是觉得浪费便将它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