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平平淡淡一句“杀了”,彻底激怒叶景淮。
他跃步上前,抬脚就朝坐在明黄团垫上的皇帝踹了过去!
那些人是他和兄弟们拼了命抓住的,那是敌人。如果昨天不是把那些人制服,他也许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敌我搏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们活下来,将凶手抓住,想弄个水落石出,却让皇帝一句“杀了”轻飘飘给带过了。
叶景淮颈下血管急剧凸起,怦怦急跳,仿佛只要一用力,那血管就会冲破薄薄的皮肤喷涌而出。
皇帝坐在那里纹丝未动,叶景淮踹门而入时,皇帝的贴身大太监杨德福就追进来了,“哎,瑞王爷,使不得!”
叶景淮踹出的那一脚没有如期落到皇帝身上,与皇帝对坐的主持在危急关头扬手扔出的一本经书打在叶景淮脚踝上。看似力度不大,却让他不得不收住脚踉跄两步侧身站住。
主持这么一拦,叶景淮头脑清明几分。
愤怒难消,他冲着皇帝大吼:“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你经过我允许了吗?那是我拿命换来的。那些人想杀了我!他们是我的仇人!是我的证据!你把证据毁灭了是什么意思?替你儿子掩盖罪行吗?”
叶景淮手指着皇帝,眼里蓄满了泪水:“我知道,叶景华是你儿子,是你亲儿子!我呢,我只是你侄子!你儿子刺杀了你侄子,你当父亲的,明知是你儿子错了,也要保护他。我呢,我没有父亲,我从小就不记得父亲长什么样子,就因为我没有父亲庇佑,你们就可以随便欺负吗?我告诉你们,妄想!我没有父亲替我撑起一片天,我叶景淮自己能!你们休想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大不了,老子不做这个破王爷!什么破王爷,被人刺杀了,竟然没处诉冤,证据还被人毁灭了,就因为你是皇帝,如果你不是皇帝,老子一刀抹了你脖子!无论你怎么掩盖叶景华的罪行,老子也记住这比账了。看在你曾经带我不薄的份上,这次我放过叶景华。你回去告诉叶景华,下次别再落到老子手里,再有一次,遇佛杀佛,遇魔杀魔!”
叶景淮眼泪扑簌簌落下来,“从今天开始,老子就是平民,老子这就带母亲离开,再也不跟你们皇家有牵扯!劳什子破王爷,谁爱做谁做,老子不稀罕!”
叶景淮大骂一气,转身就走。这个地方一刻也不想待了,眼前这个人,一眼都不想看了。太让人气氛,太让人伤心了!
禅房里噪杂的叫骂声传出去好远。幸好,主持居住的这边很僻静,今天又没有外来香客入内,院子里几个僧人在皇帝到来的时候,都被找借口支出去了,立在门口的几位和院子里巡逻的都是皇帝的亲随。
叶景淮怒气冲冲来,怒气冲冲离去。
皇帝站起身来,抱歉地双手合十,“家丑让主持见笑了。”
主持慈和笑笑,说了声:“南无阿弥陀佛。叔安这孩子,明辨是非,心怀苍生,大是大非方面不用操心,本质上是个好孩子。至于性子方面还需慢慢磨琢,磨琢好了前途不可限量。”
皇帝点点头,忧心道:“是朕的错。”
叶景淮回到忘忧堂立刻吩咐属下收拾行囊,他亲自到王太妃的院子,让黎妈妈收拾东西下山。
黎妈妈不明所以,急忙跟正在给叶景淮缝制袍服的王太妃黎菀请示。
黎菀也不知发生何事,唤进叶景淮询问。
叶景淮眼泪刷地一下流淌下来,跪在地上,抱住黎菀的腿大哭起来。
“娘,这里不能住了,那个狗皇帝很坏。叶景华刺杀儿子,儿子将刺客都抓住了。昨晚,狗皇帝诓儿子,儿子将刺客都交给他。谁知,他竟然把刺客都杀了。那是叶景华刺杀儿子的证据啊,皇帝都给毁灭了。他为了掩盖他儿子的罪行,竟然让儿子受委屈。娘,我不要做王爷了,做个破王爷,指不定哪天就没命了,娘,儿子带您离开吧,我们娘俩四海为家,儿子可以养活您。我再也不想见到狗皇帝了,再也不想见到……”叶景淮说得涕泪横流,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狗皇帝?”高昂愤怒的声音响起来。
门“哐当”一声被推开,皇帝一脸怒容迈步进来,“那你是什么?你个狗崽子,这几年把你惯坏了,目无尊长,信口胡诌,大逆不道……”
叶景淮“噌”的一下站起来,欲奔皇帝而去。
黎菀一把拉住儿子的袖口,她缓缓跪下:“给圣上请安。臣妇教子无方,请圣上责罚!”
皇帝目光在黎菀身上停留片刻,语气缓和下来,“你身体不好,快快起来。”
黎妈妈急忙进来欲扶黎菀,黎菀不起。她轻声呵斥儿子,“跪下!”
叶景淮梗着脖子,瞪着眼睛,怒气难消。
“把王太妃扶出去!”皇帝命令黎妈妈。
黎菀跪在那里如磐石般,黎妈妈拉不动,急得满头大汗。
“臣妇教子无方,请圣上责罚!”黎菀以头触地为叶景淮求情。
皇帝在原地走圈,无可奈何,最后冲着叶景淮吼:“你给我滚出来!”
叶景淮昂着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他掰开母亲的手,跟随皇帝走到院子里。
黎菀一骨碌爬起来,“叔安!”眼眶里泪光盈盈,剧烈的起身运动,她不停咳嗽起来。
“小姐,小姐,您不能激动啊!”黎妈妈是黎菀从娘家带过来的,很多时候,仍是习惯喊她“小姐”。
黎妈妈不停抚着黎菀的后背给她顺气儿,眼泪扑簌簌掉,却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