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沉,火光煌煌。
锣鼓声声,窸窸窣窣的声音透过竹叶,沙沙作响。
今夜据说城中有贼出没,锦衣卫抓捕逃犯。
而且那贼人是潜回了国公府内,国公府的大门口更是脆弱无力地维持了一会,便被势如破竹的锦衣卫给破开了。
弗陵等了许久,都没听到裴钺带来的消息。
子时已过,外头火光簇簇燃起,像是要将整个天空都烧开。
更鼓声声,脚步攒攒,火光撕裂了黑色的天穹,是哪一处着火了?
眼皮子又始终跳了个不停,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她等不及,推开了房门,想要出去外头看,可门外都有守卫林立,寸步都不准她挪动。
弗陵深吸了一口气,扬起假笑:“要不你陪我去国公府走一趟。”
守卫面色泛过为难:“主子让我看着你。”
“我就去看一眼我家小姐,然后就随你回来。”
“不行。”
弗陵一时无言以对,裴钺每次不关上自己几天就心底痒痒是吧?
弗陵勉力笑了笑,“打个商量,好不好?好歹我们也认识了这么久。”
守卫心思警惕,摆手又摇头,“主子说得没错,你这人心术不正,还是少跟你说话算了,否则就要扣我月俸。”
“......”
又过了好一会儿,天色已经雾蒙蒙了,弗陵寻思着这毫无动静,就算是再怎么掘地三尺,也应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其实,当初她偷得的那个珠簪子,由此得到了有关千里饿殍图的线索。
假借游山玩水的目的,实际上是在民间私底下找寻那副画。
早在回京的时候,她便将那幅画一道带回了京。
并且这次宜昌大长公主忽然被害后,便将画藏在了大长公主私人的箱笼内。
这次故意引诱裴钺去挖出来那幅画,她藏得并不深,但凡长了眼珠子的,都该看得清楚才对。
可都这么久了.....
她听到熟悉的剑戬声,从窗外探出头去,手臂撑在窗外:“裴钺。”
裴钺正从垂花门处走来,身后随着阿木,再往后,又是一众甲胄在身的锦衣卫,着飞鱼服,佩绣春刀,侍左右威风凛凛。
听到声时,众人皆是愣了愣。
谁敢这样大言不惭地直呼指挥使名字?
相反的,裴钺却是淡然极了,挑了下眉看她,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指尖勾了勾。
弗陵心底忍不住一喜,跑到了他面前。
第一次瞧见他穿着样式繁琐的锦衣卫最高他统领才有权独享的麒麟服,革带,佩绶,鱼带都显得无比庄重。
第一次瞧见他束了发,发髻缠在缠棕帽,脸色线条更显凌厉,鬓若刀裁,风扬起他衣摆。
眼前人已经撞了进来,连呼吸都被攫取,弗陵第一次从他身上感觉到有寒光。
“找到了是吗?是不是找到了?我家小姐怎么样?快跟我说说到底是......”
裴钺忽然抬手在她发顶拍了拍,“一个问题借着一个问题来,你这一下倒那么多,我也回答不来。”
锦衣卫们一时间目瞪口呆,纷纷转头逡向阿木:这到底是乍回事?
阿木挑了挑眼:主子的事你们瞎议论什么?
众人一阵恍惚,旋即双手作揖,“夫人。”
裴钺眉梢渐拧,因这个称呼一时怔然了许久。
“夫人?”他微微侧头,看向她说。
弗陵面露尴尬,低着头,朝裴钺使了一眼色,问,“我家小姐怎么样了?”
不待裴钺说话,阿木便忙不迭地解说,“宋夫人啊,她生了,一对龙凤胎,大人小孩都平安。”
“生了?”弗陵细想了一下她的预产期,这还差一个月才对,急道:“早产了吗?发生什么事?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事刺激到她了?”
阿木:“你别把我们想得那么坏好吗?”
弗陵心思百转千回,刚才想的什么此刻又给忘记了,朝府门外要走,“我回去看看。”
裴钺眼疾手快地便将手拎紧了她后领子,盯着她瞧了又瞧,又朝阿木道,“先带他们去书房。”
阿木不像是那群没见过世面的,早已习以为常,点头应是。
弗陵无奈地被他带着手臂回的房间,“今天先让我回去,等我看完我家小姐,再过来领罪。”
等她自行领罪?
一旦出了这个府门,怕是恨不得早就飞走。
裴钺声音不由拔高,“你给我安分地坐下来,没有你在,夏令仪也不会出事。”
“不是你家小姐就是你家王爷,你是真打算把自己活成镇北王府家的一辈子的忠仆了?没有自己的思想了是吧?”
“......”什么叫为奴作仆就没有自己的思想和态度了?
裴钺见她就不言语,微沉的脸色紧紧绷起,甩下她去了屏风内侧。
弗陵见他背影僵硬,于心底低声腹诽着。
那本来就是自己的任务,但凡镇北王府一家三口,如今加上姑爷和小姐肚子里的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任何一人出了事,她都完不成任务。
再者,镇北王一家于她有救命之恩,这些外人懂什么。
“进来。”
屏风内侧忽然传出他的声音。
“哦。”
裴钺到底还是不喜欢身上这幅繁琐的衣服,要将束缚了许久的朝服领子解开,见她垂着手,也不知道上前来帮把手。
他反而将手垂下,半倾下身,“帮我。”
弗陵抿了抿唇,上前伸手将衣服上的纽扣解下。
“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