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大早,襄阳城中百姓似乎感觉到了有种异样的氛围弥漫在这平静了许久了城中,可终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唯一让百姓不安的是,听说城中新开了一家叫做“四海商会”的铺子,这会理应向昨日一样热闹,士子熙熙攘攘结伴出行,可为何这城中今日偏生安生了不少?莫非,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直到日上三竿,平日里那些有事没事就在大街上转悠的佐吏牙兵都没有出现,众人更加忍不住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平日里一个个鼻孔朝天的官爷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直到城中张了榜,襄阳一干百姓这才明白过来,为何觉得这街头安生了不少,原来这城中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最爱寻衅滋事的街痞混混,一个个都被襄阳侯率兵抓了,送到城外做苦力去了,得到这个消息,百姓们一个个拍手称快,这些游手好闲的家伙虽然谈不上作奸犯科,可撒泼耍横讹上几文钱的事情也不少,现在没了这群家伙闲转悠,怪不得街上安静了不少。
至于城中士子少了,只因为,城中残余的世家豪族都接到了一个消息,荆州几大豪商之一的鄀国张氏家主张伟张荣成被襄阳侯下到了狱中,就连探监的人都全部被阻挡在了外边,至于犯了什么罪,事大事小,外边的人一概不知,只是在张氏的铺子和襄阳的宅院大门上大明晃晃的封条明确地告诉众人,别忘了,在这襄阳,是谁当家做主。
刘表府邸上那“镇南将军府”的牌匾早已经换成了檀木的新匾,上边那一手漂亮的飞白,篆着“镇南大将军府”六个大字,别小看这一个小小的改变,有了这个“大”字,刘表的身份摇身一变,就已经是等同三公的存在了,位置一下子不知拔高了多少,虽然只是个虚衔,可无论如何还是稳稳压了天下其余诸侯一头。
听到刘奇前来的消息,刘表早已经准备好事务,在书厅等着自家儿子的到来,看到刘奇脸上少了以往轻佻浮夸,多了一抹稳重坚毅,刘表心中不由得感叹,自己这儿子果真比自己强,看来,张俭的话没有一点错。
看到刘奇脸上那些许不自在的神色,刘表自然知道刘奇在想些什么,天子拔擢自己为荆州牧,却又无端的给自己这年方二九的儿子头上戴了个荆州刺史的职位,别说这小子,就是自己初听到心中也有些别扭,可稍稍一寻思,刘表就明白了朝廷的意思。
刘表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对老友张俭的感激,若非自己这老友张俭三番五次和自己谈心,不动声色的开导自己,按照自己的性格,加上自家这长子少不经事,就是不至于父子相残,心中少不了也隔阂不已,一个镇南将军,一个前将军,一个荆州牧,一个荆州刺史,天长日久,在权欲的刺激下,少不得会有摩擦,到时候岂不正中他人下怀。
初始时刘表心中还颇有得色,想到自己的地位,心中高兴不已,可明白了朝廷的打算,刘表心中对庙堂上那些老夫子胸中就生起了浓浓的忌惮之情,自己在宦海沉浮数十载,经历过大起大落,尚且差点被这些人算计起来,更别谈背后那些阴谋诡计了。
看到刘奇的不自然,刘表半开玩笑的指着对面的席子开口道,“前将军,刺史大人,您这可是稀客,快快请坐,快快请坐!”
平日里刘表在外严肃惯了,刘奇哪见过刘表这幅样子,当下颇为忐忑的说道,“阿翁折煞小子了!儿刘奇何德何能,敢当父亲大人如此?为了荆州安危,儿奔波在外日久,不能侍奉在父亲膝前,多有不孝,还望父亲大人勿要见怪才是。”
看到平日里在自己面前颇为自信的长子低眉顺眼,刘表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可是忘了,眼前是自己的儿子,而不是自己在士林那些交由的朋友,自己刚刚玩笑的话,确有不适,可这个时候,自己总不可能在儿子面前认错吧!
明白自己的过错之后,刘表放声大笑,随后指着刘奇说道,“子瑾啊!你这话可说错了,正是有你这样孝顺的儿子,为父才能偷得些许清闲。好男儿志在四海,无志者才做儿女姿态,蜷伏在父母身畔,为父如今还没到老得走不动路的时候,要你留在为父身边作甚,蹉跎你这大好年华?”
随后刘表正色道,“既然你如今已经是荆州刺史,那就有责任保卫荆州百姓的安宁,像你这个年纪,能得到前将军的官职,为父也就放心了。”
看着刘奇脸上迟迟没有散去的拘谨,刘表开口说道,“至于朝堂上的那些阴谋诡计,无需去太过理会,你是我刘景升的儿子,老夫打拼出来的江山,迟早也要交到你手上,你早点将大局统揽,为父也好早点颐养天年,这半年郭奉孝看似在暗处,可也算是把荆州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除了那些无法断绝的大事还要为父首肯,其他的都很不错。”
“荆州刺史,荆州牧!不外乎是个头衔而已!那些人,想要让你我父子离心离德,还差得远呢!”刘表指着刘奇说道,“子瑾,为父也就帮你盯着荆州这块地儿,哪怕你做错了,有荆州在,我等最少还可以东山再起!可你要是只盯着这荆州刺史荆州牧的虚衔,到时候毁的可就是你自己。莫忘了,我大汉历来是以孝治天下,若是有了些许差池,你这辈子可就毁了。”
刘表的话让刘奇的后背冷汗涔涔,自己之前,要不是有戏志才等人帮助,差点就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用刘表的话来说,就是自己毁了自己这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