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恪把陶升派来的使者随身带在军中自然有多层用意。
一来眼下张燕败相已显,他也不愿与颜良交恶,所以对来使颇为优容。
二来此去可能遇上常山兵,到时候也能有个中间人递话。
不过他对汲陌、晏姜等人也不放心,自然暗中派遣了亲信在他们身旁监视动向。
派去监视的亲信听了半天汲陌与晏姜的对话,大约猜出来面前拦路的那伙赵国郡兵应当与常山兵是一伙的,还关系密切,于是立刻前来报告。
被杨恪一问,那亲信拍着胸脯道:“不会错,小人留意了半天,听他们几次提及讨逆将军颜良,说面前的赵国郡兵带头的好像姓仇,曾经是颜良的亲信部将。”
杨恪闻言颇为讶异,要知道此地离开常山至少有两三百里路,这颜良竟然把手伸得这么远。
他略一思忖后道:“你去把他二人喊来。”
“诺!”
那亲信应诺一声,正待离去时杨恪又喊住了他,说道:“是去请人过来,一定要客气一些。”
过不多时,二人被那亲信请了过来,对着杨恪便是躬身行礼。
杨恪立刻从马上下来,笑着拉起二人道:“二位使者随在我军中辛苦了。”
见杨恪前倨后恭,二人便大致猜出了其中的缘由,不过也不敢拿乔,说道:“不知杨校尉召我二人来有何见教?”
杨恪道:“自从二位使者来向我传递陶将军的书信后,我深觉十分有见地,不过又想着讨逆将军与张燕之间是否有些误会,为了消弭兵戈,所以带人前去欲要居中调停一番,不料却是有人阻拦在道路上,不使我北上,如之奈何?”
二人心想你带着这么多兵马是去居中调停?还真是信了你的鬼,汲陌答道:“校尉一片好心固然是好的,不过依在下看,如今张燕已经惹得天怒人怨,冀并之间无论官民俱是再容不得他,校尉此举不过徒劳而已。”
杨恪叹道:“好歹我也张燕也是世交,轮起来还要叫他一声世叔,看他如今落魄,总是要前去搭一把手。二位莫要误会,我实无与常山为敌的心思,真是去消弭误会的。眼下赵国郡兵阻拦在前,我也不欲双方多造杀伤,听说二君与赵国郡兵有交道,不知可否为我一说,使其让开道路?”
汲陌道:“赵国仇典农可是讨逆将军的得力部下,我等可没那么大的颜面能说服他让开道路。”
见杨恪面色有些难看,汲陌忙话锋一转道:“不过,若是请仇典农出来一晤,还是有些把握的,到时候便得校尉亲自往说了。”
杨恪道:“如此也好,那就拜托了,请汲君前去一邀。”
汲陌应诺了一声,与晏姜来到山坡下,大声喊道:“仇典农可在阵中?陶中郎麾下汲陌、晏姜请见。”
过了片刻,山坡上的步阵往两旁一分,一员明盔明甲的将军策马步出,打量了坡下一眼道:“原来是汲、晏二君,不知汝等前往游说杨恪之事如何了?”
汲陌笑道:“见过仇典农,此行还算顺遂,我身后的便是杨校尉所部,杨校尉言先前行事莽撞,得知是仇典农当面后,欲要约典农一见,特让我等出来邀约。”
仇升此来乃是收到颜良的请求,特意从魏郡西北边沿借道过来,堵在滏口陉北侧毛岭处,以扼守黑山南部与中部的主要通道,防止黑山南部的各贼寨发兵救援张燕。
仇升这半年多来,在赵国颇得赵相阴夔重用,既操持郡兵之事,又负责典农事务。
这一回仇升的任务只是牵制堵截,并不作为主攻,加之又是出境作战,所以他从四五千郡兵和更多的屯田卒中间精心挑选了两千人出征。
在毛岭的拦路阻截,对于仇升而言是有备而来,又占据了地利,但接战之后感觉到杨恪所部亦是不弱。
虽然两次小范围交手时,赵国郡兵都占了上风,但敌人后撤的时候也没有太过慌乱,没让他寻到乘势掩杀的机会。
面对实力相当的对手,仇升也保持着几分敬意,便答道:“那就请杨校尉前来一晤吧!”
汲陌与晏姜商量了一下,最后由晏姜去通知杨恪,自己留着陪仇升说话。
不一会儿,杨恪带着两名扈从上到前来,隔空向仇升拱手道:“见过仇典农。”
见杨恪态度客气,仇升也不与他计较先前双方交战之事,回了一礼道:“见过杨校尉。”
杨恪道:“仇典农所率兵马在杨某所见过的郡国兵中当属首位,着实非同凡响。”
被人当面称赞,仇升也是心中暗喜,但面上却古井无波地道:“好说好说,杨校尉的兵马也干练国厉,想必是花过大力气的。”
杨恪道:“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部属,瞎操练着罢了,在下有一事不明,典农所辖赵国郡兵,却为何来到这黑山地界?拦住向北的通道?”
仇升见气,不似寻常贼人那般粗鲁不文,便也不想消遣他,开门见山道:“我此来正是为了阻止校尉你误入歧途。”
杨恪闻言也是吃了一惊,怎么叫专程为了自己。
“这在下倒是不明白了,还请典农说得明白一些。”
仇升问道:“校尉此来可是去救援张燕?”
杨恪被人当面说破了意图,还打算解释一二,不过仇升却没等他回答,继续说道:“此番讨逆将军筹谋已久,已是定下五路并进的策略,张燕覆败便在眼前,即便是校尉前去援救也是无济于事,倒是有触怒了讨逆将军之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