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痴迷于眼前的美景,忽闻身后扬起一阵悠扬的古琴声,倏然回眸看去,只见绵柠清峭的指尖滑过琴弦,流淌出绵绵不绝的琴音。
他浑厚低沉的嗓子里,唱出了一段铿锵之词,只听他唱得是: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
采薇沉迷其中,仿佛眼前就是那个亦刚亦柔的戍边将领,铮铮铁汉柔情,竟是这般让人心驰神往。
一曲终了,绵柠起身,走至她身旁,笑着与她执手,说:“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采薇盈盈一笑,说:“今晚妾身的生辰,王爷的厚礼,必终生难忘。”
绵柠将她搂入怀中,说:“总想着送你什么才好,又觉得什么都不好。这曲子,戍边之时经常听,那时我尚且年少,不知其中的深情,到了今时今日,才深有感触,人生所求,不过妻儿傍身,白首相依。”
他的一番话,说得诚挚,采薇甚至有些自愧,前几天还在怀疑他的用心,实在是不该。
采薇感喟地说道:“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形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这一夜,他们泛舟湖上,相拥而眠,只将肺腑掏尽,衷肠诉尽,直到天明时分,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绵柠是偷得半日闲,天亮之时就要赶回吏部去主持大局,而采薇则由李北护送着回王府。
待进了城,马车驶不快,只能慢悠悠地前行。李北一边驾车,一边与采薇说道:“良娣好福气啊,奴才还是头一遭见王爷对一个女子这般用心的。奴才将来可就指望良娣提携了。”
采薇笑笑,说:“总管言重了。”
李北笑说:“良娣今后若有什么吩咐,尽管与奴才说,奴才定尽心竭力。”
李北这人圆滑,府里的主子都对他赞赏有加,以他的本事,将来一定不会仅限于王府管事的。
采薇朝他点点头,说:“我听王爷说,那画舫都是总管费心布置的,总管的心意,我自然也记下了。”
李北听着倒也舒心,不枉他冒着酷暑,折了一整天。
说话间,马车已到了王府门前,刚停稳,李巍便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说道:“师傅,您可回来了,王爷在车上吗?”
李北问道:“什么事这么惊慌?车内的是傅良娣,惊了良娣,你也担得起?”
李巍急促地说道:“师傅,不好了,今晨沧浪居的苹儿姑娘来报,说是……说是王妃吞金了!”
采薇正挑了车帘子要下来,一听这话,惊道:“你……你说什么?”
李巍再次清晰地说道:“王妃吞金了!”
采薇心里嘣地一下,虽然与紫陌并无好感,但她终究是绵柠的正室王妃,王妃自戕吞金,这可如何了得。
李北慌了慌,说:“那还等什么?快去吏部把王爷请回来……还有……请太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