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流取出一套陈旧的僧衣给古风换上时,古风竟然有一种出尘的气质,变得清净安详,不惹尘埃,神色祥和,哪里是别人口中的邪魔,哪里像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然而谁人心里没有一头猛虎?只是栓得牢固,才能细嗅蔷薇罢了。
“江流师兄,这京城实乃伤心地,我们还是快快出发吧。”
古风催促江流小和尚,江流摸着淡青色光头,道:“先去向盗衍师兄辞行,师弟,我们走罢。”
“我不去。”
古风忍着怒意,道。“要去你去,我去了怕忍不住打死他或者被他打死。”
“唉。”江流叹气,把一些衣物装在一个竹子编的背篓里,然后背起。
“江流师兄,我先去城外等你。”古风消失在护国寺中。
等古风经过城门时,守城的将领看到京城中竟然有和尚走出,习惯性的肃穆以待,却发现不是护国寺中唯三个和尚,惊奇的打量几眼,看到眉眼之间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那和尚,法号叫什么?在哪座寺庙修行,要去往何处?”
古风学着和尚双手合十,悲天悯人的道:“贫僧法号辩机,今日于护国寺剃度出家,欲前往西天大雷音寺拜佛求经。”
“吓。”
那将领吓了一跳,既然是护国寺出家,便郑重的道:“西天佛域很远,你行不行啊!”
“行啊。”古风笑得灿烂,一口白牙熠熠生辉,双眼眯成了月牙。
那将领笑道:“也是,我们古华人不行也得行,辩机大师是吧,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在下祝大师一路顺风。”
“我是古风,我不是辩机,我不是大师,大师在后面。”
古风心里默想,他微笑向将领见礼,道:“多谢施主。”
古门,那将领知道江流小和尚,但却不敢盘问,只是肃穆的恭送小和尚出城。
“师兄,此去西行千万里,不知何时能归,怎么不多和盗衍说说话?”
江流小和尚笑道:“又不是有去无回,何须多言,小僧只是叮嘱他莫忘了给青菜浇水,给菜地除草。”
江流小和尚背着半人高的小背篓,突突突的走在前面,时有微风起,白色僧衣飘起,仿佛青春荡漾。
古风从来不把小和尚当小孩,一看就知道江流聪慧无比,再加之盗衍和地藏对江流的态度,更让古风肯定江流绝非常人。
“江流师兄,你的背篓里都装着什么?”
“我想着山一程水一程,路途遥远,所以多准备了一些僧衣僧鞋,连你的也备着,应该够我们穿一个来回了。”
“师兄没背点佛经,随时钻研佛学,顺便打发时间吗?”
江流小和尚红着脸,不好意思的道:“我说了,我看见经书就瞌睡,要是背着经书,一路看一路睡,那年能到西天啊。”
古风八卦起来,问道:“师兄,你也是佛门弟子,对佛门神域有没有心向往之身亦向往之?”
江流蹲下身把鞋里的一颗石子掏出来,然后直起身又紧了紧背篓,淡然道:“心若有佛,何处不佛域?师弟,水在那里,跳进去,想出来就难了。”
古风摩挲着光头,似有无奈,道:“师兄,你这个样子,可不是拜佛求经的态度。”
江流小和尚转过身,认真的道:“师弟,我们不是去朝佛的,如果为了朝佛,大可不必跑这么远,十八圣僧殿中有十八真佛,盗衍也是真佛,我心里也住着一尊真佛。”
古风笑道:“要是佛域中的阿弥陀佛听到你这句话,只怕会有雷霆之怒,亲手清除你这个狂妄自大的异端。”
江流小和尚双手合十,郑重的道:“真佛未言,阿弥陀安敢称佛。师弟,你也是一尊真佛。”
古风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他再狂妄自大自恋脸皮再厚,也当不起真佛二字,笑道:“术业有专攻,我可不敢跨界混这个含金量很足的称号。再说,我可是光有和尚皮囊的邪魔,要是爬到众多罗汉菩萨头上称佛做祖,所有圆寂的佛的棺材板都会压不住的。”
江流小和尚笑道:“如何不能跨界?师弟莫要妄自菲薄,明经取士的官员能管水利农业楼船制造,翰林学士能任一州之主和百官之师,京剧名家能鉴定法宝丹药,戏剧之人还能一展歌喉,而且这些人不但跨界,还能做得很好,混个导师的头衔。”
古风听得苦笑,心想师兄你这话是褒义还是贬义。
江流小和尚接着道:“我不是说你是真佛就说明你现在是真佛,每个人都具有真佛的潜质,也就是人人皆可成佛,只看如何取舍,在我看来,西天的那些佛,就是虚伪的假佛罢了。”
“既然如此,我们去西天干什么,看着满天假佛跳小丑?”
古风冷笑道:“我们不去,佛域那些佛可没有本事来古华把我们强掳了去。”
江流背着背篓在前面走着,古风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能听得出来,江流佛心坚定。
“去西天,是为了寻求真理。”
“真理何如,有时我们自己也很难定义,但可以以他人的虚假为镜,帮助我们找到真理。”
古风看着江流的背影,想到了小道士,突然问道:“江流师兄,你可记得自己的前世?我猜测你肯定有前世,而且还是佛门大佬。”
江流没有丝毫迟疑,道:“若有前世,已为尘埃,如今我是江流。”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道:“如果我有前世,身在佛门,前世必定也是虚假之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