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槛率部来到大名府城外时,已经是四更过后了。
杨雄、鲁智深、武松所领三部已经先一步进入了大名府,石秀、武松早已经迎候在北城门。
鲁智深已经与关胜会合,两军一起在城中查看城中百姓的情况。
到得城门口,高槛看到跳跃的火把照耀在城墙上,城门两侧居然贴着安民告示。他粗略看了一眼,大意是梁山好汉劫富济贫,只杀贪官富豪,对百姓秋毫不犯等等。
高槛轻声一哼:好一个秋毫不犯!
随着与宿元景、扈三娘进了大名府,见到处都是残垣败瓦,不少地方还有烧塌的房屋。
虽然已经下半夜,但大街巷依然有撕心裂肺的哭嚎之声传来。
高槛一路往城中走去,一边听取石秀的回报:“这一战,大名府损兵近三万。城破之后,梁山贼兵在城中烧杀抢掠,屠杀百姓五千余人,抢掠财产无数……”
宿元景在一旁听着,脸色铁青。
扈三娘再也忍不住,道:“我去看看玉……”
不待高槛反应过来,打马疾驰而去,直奔梁府。
高槛对武松道:“武将军,你领太尉前去歇息,我也去看看。”
随即也打马疾驰,向扈三娘追去。
宿元景诧然道:“武将军,玉是谁?”
武松道:“梁玉是梁中书的侄女,两年前便与高统制有婚约在身。这些年,高统制一直忙于蓟州军的事物,一直没有完婚。原本商定,今年一定会完婚的,但……现在大名府出了这样的事,希望梁玉无恙才好……”
宿元景道:“可……那扈将军与高统制……”
武松当然知道宿元景的困惑,他摇头道:“三娘与高统制也是情投意合,但三娘与梁玉也早已经认识,两人情同姐妹。如果不出意外,这两人会同时嫁给高统制的。”
宿元景慨然道:“高统制好福气,但愿梁玉不要遭到意外……”
却扈三娘、高槛打马去往梁府,梁府就在翠云楼一旁不足半里处,经过翠云楼时,看到昔日最繁华热闹的大名府第一酒楼已经成了一堆废墟,废墟中尚有青烟冒出,显然大火尚未完全熄灭。
两人心急如焚,飞马来到梁府门前,见梁府也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在幽冷的月光下毫无生气。
扈三娘、高槛同时一惊,飞身下马,拔腿便向废墟中跑去。扈三娘一边跑一边喊:“玉、玉……”
但被烧成废墟的梁府哪里还有人影?扈三娘焦急的喊了十几声,始终不见有任何回应。高槛焦急的向废墟上爬去,也高声喊道:“玉……玉……”
但除了他们那焦急声音引起不远处几声惊慌的狗吠之声外,周围一片寂静。
“死了……都死了……”
两人逐渐心寒,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来。正在茫然焦急之时,一个悲凉、无奈的声音响起,两人猛然回头,只见一个人佝偻着身子,从梁府倒塌的门前缓缓走过。
高槛立即向他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请等一等!”
那人兀自呢喃自语:“死了……都死了……”
声音依然悲凉、空洞、无奈,仿似根本没有听到高槛在身后高声喊他。
高槛觉得这背影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他大步追了上去,挡在那人面前,那人茫然的抬起头来,摇头轻声道:“死了……都死了……”
高槛一看到他那张苍老、憔悴的脸,立即认了出了:“卓凡?”
这人正是当初在大名府中被史可郎从李有马下救出的卓疯子。他抬头看到高槛的脸,也仿似有些意外,停留片刻后,依然摇头道:“死了……都死了……”
然后想要绕过高槛离去。
高槛一把拉住他,道:“我是高巡察,你不认识我了?”
此时,扈三娘也走了过来,问道:“老丈,可知这家人……这家人都去哪里了?”
卓凡转头看向梁府,摇头道:“死了……都死了……”
扈三娘骤然道:“不……不会……玉不会死……不会……”
高槛也不愿意相信梁玉已经死了,但眼前的情景又由不得他不相信。梁山贼人打破大名府,梁家自然成了他们洗劫的对象。梁中书有李成护卫,或许能逃出生,可这梁世英一家可都是商人,谁能抗拒得了梁山的贼人?
他缓缓松开卓凡的手臂,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这一阵寒意从头到脚,让自己浑身一哆嗦。
卓凡依然缓缓走着,依然不快不慢的着那一句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在月色下越走越远,渐渐的不见了人影,没有了声音。
扈三娘也浑身发抖,她最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可事实偏偏就是如此。她不由自主的抓住高槛的手臂,浑身发抖。
高槛木然的将她轻轻揽住,沉声道:“叫人来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如果玉果然死了,我一定踏平梁山!”
此时,不远处传来史可郎的声音:“统制大人……统制大人……”
高槛轻轻松开手臂,转头看向疾奔而来的史可郎,在他身后,还跟着侯七。
待他们二人跑到面前,高槛道:“你们来得正好,速去调一营步军来,将这里的废墟搬开……”
史可郎这才发现梁府已经被烧成了一堆废墟,他立即点头道:“我这就去叫人。”
高槛一指自己坐骑,道:“骑我的马去。”
侯七已经抢先上了马,道:“史将军,你留下保护大人,我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