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牢城营中,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扑鼻而来。
张德旺说道:“高巡察稍候,待我去取来钥匙。”
高槛走近两步,神秘兮兮的说道:“大人留步,卑职前来,是想看一个人,不知可否方便?”
“哦,高巡察在这牢城营中还有故人?”张德旺有些意外的问道。
高槛左顾右盼,见左近无人,从衣袖中掏出两锭银子,每一锭足有十两,悄声说道:“大人所言没错,卑职在来往大名府的途中,曾经结识一位兄弟,我曾说过要好生照顾于他。只是我也是刚来大名府,琐事缠身,所以今日才来……”
张德旺一双三角眼早就盯上了高槛手上的两个银锭,眼中的贪婪之色十分明显。
高槛将银锭递出,说道:“这几日有劳大人照顾,这些银子便算做是兄弟我请大人喝茶,还望大人不要推却。”
原本想着张德旺总还要客气两句,不想高槛的手刚伸出,他便一把将银锭接了去,塞进自己衣袖,脸上的冷傲之色荡然无存,换上了灿烂的笑容,说道:“高巡察见外了,既是你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照料是理所应该的。”
稍稍停顿,又问道:“不知高巡察的朋友是哪一位?”
“他叫杨志。”
“可是在汴京误杀人命,发配至此的那个杨志?”
“正是!”
张德旺道:“高巡察来得好及时,杨志今日便要过堂,受那一百杀威棒,巡察便来了……”
高槛见他脸色有变,立即又从衣袖中掏出一锭银子,说道:“那就有劳管营大人费心了。”
张德旺依然神速接过银锭,说道:“好说、好说,都说了是自家兄弟,何须这般客气?我这就带巡察前去探视。”
在张德旺的带领下,两人七拐八折,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囚室前,只见杨志手脚都被镣铐锁住,躺在一堆枯草上昏睡。
张德旺站在门外喊道:“犯人杨志,有人看你来了。”
杨志懒懒的说道:“小人身上没有分文银子,要打便打,何须啰嗦。”
张德旺伸手在铁锁上一扒拉,说道:“嘿,我说你这个丑鬼,脾气倒不小,我若真要打你,昨日便打了。”
杨志这才坐起,说道:“难不成你还能免了我杀威棒不成?”
张德旺说道:“不能。”
杨志乱发遮面,猛力一甩头发,向门口看来,突然见到高槛,微微一愣,立即站起,拖着铁链“叮叮当当”来到门前,惊喜说道:“哥哥怎么来了?”
这一声哥哥叫得高槛好一阵别扭,分明你比我大了十来岁,却来叫我哥哥。只是两人结伴来到大名府的路上,杨志感念高槛救命之恩,早就这样叫他了。
但水浒世界就是这样,梁山众好汉比宋江大的多了去了,不是也都得恭恭敬敬叫他宋公明哥哥。
“我说过,我会帮你的,怎会丢下你在这里受苦不管?”
杨志突然神情一黯,说道:“哥哥如何管得?这牢城营的规矩,兄弟我是知晓的,一百杀威棒打上身,不死也是残废了……”
高槛道:“既然打不得,那便不打。”
杨志道:“哥哥拿我玩笑,一百杀威棒岂能说不打就不打的?刚才这位管营大人还说了,不能免……”
张德旺这才说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有哪个犯人敢开口便让本官免了杀威棒的?若不是看在高巡察的脸面上,我还真不能免了你这一百棒子,也好让你记住什么叫规矩。”
杨志听完,微微一愣,说道:“大人所言何意?”
张德旺道:“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装作糊涂?呆会过堂画押,你只需说你一路前来,身染风寒尚未痊愈,一切自有本官做主。你若再胡说八道,说没有银子孝敬,这一百棒子可就得生吃了!”
说罢,打开铁索,给他除去枷锁脚链,三人往牢城营衙门而去。
杨志已经明白,高槛已经当官了,虽然他不明白他当的巡察究竟是什么官职,但肯定是他保住了自己免去那一百杀威棒之苦。
其实他也是脑子简单,忘记了高槛是高俅之子这一茬,以堂堂太尉府的衙内身份,要保一个犯人不挨杀威棒,岂不是易如反掌?
过堂便简单了,按照张德旺在路上吩咐过的,一问一答,签字画押,便算完事。
至此,犯人便要安排进军营当一名小卒。有运气好的,被官家看上,便买去当随从护卫,或充当护院打手。
一百杀威棒免去,杨志感激涕零。高槛问道:“杨制使,我初来大名府,正需要制使这样的人才帮衬,不知制使可否屈尊去我高府?”
杨志心中一腔热血,万丈豪情,早就在汴京被消磨得无影无踪。他如今成了配军,若是留在军营,不知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况且他历经打击,若不是高槛相救,恐怕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自己前程黯淡,若是能有一处容身,便也是万幸。况且高槛屡屡相救,于他恩义深厚,他既然赏识自己,自己岂能不知好歹?
最为关键的是,这时候他想起高槛是堂堂太尉府衙内了,以后跟了他,说不定果真能谋个前程。
于是他抱拳施礼道:“哥哥不嫌弃杨志有罪之身,愿意收留,杨志求之不得。只要哥哥愿意,杨志愿意终生追随。”
高槛笑道:“好!好!”
随即转头看向张德旺,问道:“张大人,你看此事……?”
张德旺道:“此事须得闻、李两位将军点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