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饰盒里,安静地躺着一枚银色发卡,上面的装饰还是当年杨靖儿亲手粘上去的,发卡的末端,是一朵已经枯萎干裂的桃花,虽然脆弱得一碰就碎,可却保存得完好无损。
犹记得那年生日宴,杨靖儿送予这个生日礼物,自己当时视若珍宝,甚至还买了个价值不菲的盒子来保管……
今非昔比,她与杨靖儿的友谊,终究如这桃花凋零,再无生机。
想到这里,思楠不禁冷冷地笑了一声,盖上盒盖……
“少爷,您回来啦?正是时候,大小姐昨天也回来了,就在楼上呢!快……快坐下,一起吃早餐吧!我……我这就上去找小姐。”
张伯的声音传到了楼上,思楠听得真真切切,连他上楼的脚步声都能听清。
“咚咚咚!”张伯有些小心翼翼,“小姐,起来了吗?早餐……早……早餐做好了,可以下来吃了……”
他结巴着,却不敢提思睿回来的事……
思楠手自然地放在首饰盒上,顿了顿,随意装进了包里,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不再稚嫩的脸庞,转身又拿上那个黑色口罩,径直……出了门……
“思楠,你回来了……”思睿见她下来,忙起身。
思楠看着他,眼神如矩……有他看不懂的东西,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三人坐在餐桌,早餐热气腾腾,周围的空气却凉得刺骨……
“诶呀,真好呀!”张伯开口,打破了这份凝重,“要是老爷和夫人在,看到你们坐在一起吃饭,一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的……”
思睿粲然一笑,看看张伯,再瞧瞧思楠,大口喝粥。
今早的思楠,却没什么胃口,只是时不时地瞟着思睿,满脑子都是自己装进口袋的那个黑色口罩……
再思睿抬眸的间隙,二人四目相对,思楠却立即将脑袋扭向另一边。
“思楠……你……是不是……是不是有话要说?”思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思楠抿嘴,鼻息声能听得见,突然抬起头:“你……”
刚张开的嘴巴,又缓缓闭上了……
“没什么事,你想多了……”
说罢,继续低头吃饭。
好歹他们是亲兄妹,思睿怎么可能瞧不出来她在瞒着什么事情,只是,她若实在不愿意去说,就也不再问了……
思楠始终颔首,瞳孔在左摇右摆,似乎有了更好的办法。
与其去质问他,不如自己找出答案,如此……也不会打草惊蛇!
(旗袍店)
中秋过后,芊荨店里的生意更加冷清……
整整一个上午,安桐托着腮帮子,百无聊赖地拨动着算盘,而杨靖儿也喝尽了桌上的一整壶茶。
“哎!靖儿,你说得太对了,我们是该进点儿新货了,再这么下去,可要赔钱了……”
说来,翔叔……供货的频率是越来越少了,甚至上回,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杨靖儿盯着店门外,仿佛并没有在听她说话……
“靖儿……”安桐走到了她身前,手掌在她眼前扇动,“靖儿?看什么呢?”
这才让她回过了神情……
“对,得进新货了……”杨靖儿空洞着眼神说着。
安桐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全身,“咻”得坐在她旁边:“诶?说正事,什么时候回南京找翔叔?要不……我回去,南京……我总比熟嘛!”
杨靖儿摇了摇头,看着她:“不行,桐桐,我们……暂时都不能回去……”
“为什么?”安桐听得一头雾水,“难道……是因为昨晚你们发现的那把钥匙?”
“不,”杨靖儿瞥了眼空旷的街道,“那把钥匙还在制作当中,不能回去另有原因,我猜……柴伯庸已经怀疑到旗袍店头上了!”
“什么?”安桐霎时变了脸色,与她曾经在山上做教官时的样子不无二致,紧皱的眉毛突然舒展开,“怪不得……怪不得辛洁……会和我说那样的话!”
杨靖儿眼睛一亮,凑近了身子:“话?辛洁和你说什么啦?”
“她说我能和思睿在一起是福气,还说……我有一颗赤胆忠心……当时听着,就觉得十分奇怪!”安桐回忆着。
杨靖儿眼睛都不敢眨了:“李巡长曾说过,柴伯庸让他留意你和我,看来……不是空穴来风!我们……确实是被怀疑了,而且,辛洁……就是川岛樱花!”
“怎么会呢?”安桐压低了嗓音,“你的身份,在地下组织里除了我、翔叔,就剩下飓风了,怎么会发现呢?”
杨靖儿长长吐了口气:“你别忘了,找我们的,可不止日本人,还有国民政府,那柴伯庸不就潜伏在那儿吗?”
安桐似乎恍然大悟……
“而且,上回智宸受伤也证明……川岛不禁知道我得存在,还知道飓风的存在!”杨靖儿冷冷道。
安桐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哎……智宸哪里知道,白白受了一箭,也真是委屈!”
杨靖儿听到这话,撩起眼皮看看她,又垂了下去……
她还不知,智宸是飓风,而杨靖儿确实不能将这件事情告诉她,这样……对谁都好!
安桐一直在歪着脑袋思考,并未察觉杨靖儿的异样:“如果……我们被怀疑,那暗处……就一定有跟踪我们的人,这样,我们做什么事情就都不方便了!”
“没错……所以最近,我们没法去找翔叔了。”一抹失落划过杨靖儿的脸颊。
“要不……”安桐谨慎地扭头看看屋外,“我们再发一次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