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转眼间,这二月也快过完了。
初春时节,没有阳光的时候还会从冻透了一冬天的土地里透出丝丝寒气,但看着柳条上小小的芽孢,从某一根枝丫上偷偷顶出来的一两片小嫩叶和有些稀落却娇黄鲜嫩的迎春花,还是让人禁不住打从心底生出一些欢喜来。
如意胭脂铺已经闭门多日,就连那些偶尔才会到镇子上采买的人都知道,这家的女掌柜,就要出阁了。
刑如意如往常一般,睡到午后才起身,还没来得及瞧一眼阴沉沉的天色,就被鹿大娘推进房中,让她试戴新买的妆饰。一边打着瞌睡,一边任由鹿大娘在自个儿的头上捯饬,直到听见耳旁的那一声低笑,刑如意才注意到,这房中还多了一个人。
抬头,便瞧见了罗府的少夫人云曦。
“少夫人何时来的?怎么大娘也没有喊我一声。”
“我也是睡到半响才起,刚到的。”云曦说着,上前帮刑如意理了理因为说话而撞歪的簪子:“刚进门,便听见阿牛他们在议论,说这些日子,姑娘都被鹿大娘抓着练习规矩,常要熬到天亮才能入睡。我寻思着你也累的慌,就没有让大娘唤你,自个儿坐在这里等着。”
“何止是练习规矩……”刑如意说着,不顾鹿大娘警告的眼神,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大娘她恨不得我一夜之间就能学会琴棋书画,还有那最最恐怖的女红。少夫人瞧瞧我的这双手,也就能勉强配个药方,做个饭什么的。让我捏着绣花针,坐在那里大半天,动都不能动一下,当真是要了我的这条老命。”
那个“老”字才刚刚吐出口,脑门上就挨了鹿大娘一指头。
“大喜的日子,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刑如意先是冲着鹿大娘吐了吐舌头,跟着悄悄的拽住她的衣袖摇了摇:“真的,大娘,别再逼我练习除了规矩之外的那些东西了。你也看见了,我的资质很一般,就算打小练起都不一定能学到旁人的三分,况且我都到了要嫁人的岁数了,再怎么不眠不休的,也好像晚了点儿。”
“对呀鹿大娘,这人呢,都是各有所长的。如意姑娘她已经很厉害了,至于这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什么的,学不好也没有什么的。我瞧着,那位殷公子似乎也不在意这些。”
云曦不提狐狸还好,一提狐狸,刑如意瞬间跟着就炸了。
“不提他还好,一提我就生气。他明知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偏偏鹿大娘说要教我的时候,他竟没有出来帮我挡着,还说什么多学一些东西总归是好的。”
因为生气,刑如意的脸颊都鼓鼓的,加上睡到午后才起身,也没洗个脸,导致此时脸上仍带着一些睡意,配着眼下的这副神情,看起来倒是多增添了几分可爱。
“这没学规矩以前,他总是催着我赶快睡觉,就怕我睡的晚了,会精神不好。现在可倒好,跟着鹿大娘一块儿管教我,说若是完不成当天的任务就不许睡觉。少夫人可瞧瞧我的这双眼睛,哪里还有往日的神采。”
刑如意说着,扒了扒自己的眼皮,看得云曦只想笑,偏偏一贯的素养还在,只能拼命的忍着。
刑如意倒是不怎么介意,说完,又垂头丧气的趴在了桌子上,望着铜镜中,戳了一头簪饰的自己,半是自言自语的说着:“哎!若非狐狸看我的眼神还与当初一样,我都要怀疑他是在故意刁难我,好让我知难而退,主动提出退婚了。”
“净瞎想!”鹿大娘说着,又在刑如意脑门上戳了一指头:“今时不同往日,虽你与殷爷的婚事不在青丘办了,可这完婚之后,不管是依着青丘的规矩,还是依着凡间的规矩,你都是要随着殷爷回去一趟。这既是回去了,该见的人,该办的事以及该行的规矩,就那样都少不了。青丘虽不似凡间这般,新妇见公婆有诸多的说道,但你毕竟不同。”
鹿大娘说的这些,刑如意又何尝不懂,正是因为心里明白,所以才会耐着性子日日的学着规矩,日日的折磨自己。才刚要叹口气,自我怜惜一番,忽然间她竟想到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难不成,青丘的人也要学女红,自个儿做衣裳?貌似她刚遇到狐狸那会儿,狐狸都是自己变着衣裳穿的。至于这学着人类买衣裳穿,还是到了盛唐之后才培养起来的习惯,起初倒也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刑如意。因为刚刚穿越到盛唐的刑如意,说好听点儿,是一张白纸,说难听点儿就等同于白痴。莫说是出门买衣裳,就是这盛唐的银钱汇率她都弄不明白。
鹿大娘看穿了刑如意的那点儿小心思,忍不住说出了真相。
“殷爷倒不是想让你学什么规矩,也不是担心你到了青丘,那边会有人难为你,而是瞧着距离成亲的日子越近,你就越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若是再不给你找些事情做,他怕你一味的胡思乱想下去会把自己给闷出病来。退一步来讲,这些规矩也好,琴棋书画什么的也好,殷爷和我们都没有指望你能学出些什么来,但多懂一些,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鹿大娘越是这么讲,刑如意就越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其实这些她又何尝不知,只是就像鹿大娘说的那样,距离成亲的日子越近,她心里就越是有些惶惶的,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的一样。索性不去深想,宁愿将这些当做是鹿大娘和狐狸给她制定的任务,心里反而舒畅一些。
“成亲之前,心里有些焦灼也是正常的。”
云曦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