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泰说过,嬷嬷是溺毙的。
从表面特征来看,她好像就是在洗脸的时候一不小心将自己给淹死的,但这样的死因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是一个笑话。
正常人,绝不可能在洗脸的时候将自己淹死,除非这个时候有意外发生。例如患有某些突发性疾病,其患者在洗脸的过程中突然发生了晕厥现象,导致将脸部埋在水中,因长时间窒息而引发溺毙。但这种奇特的死亡方式,一百年里也不一定能遇到一例。
罗管家看上去,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既没有高超的武艺,也没有修习法术,刑如意想不通,他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嬷嬷溺死的,但凡嬷嬷当时挣扎那么一下两下的,身上就会留有挣扎的痕迹才是。哦,不对,嬷嬷是有过挣扎的。按照其义子所说,案发当夜,他曾透过窗户看见罗管家将嬷嬷自门房前拖走,既是拖拽,嬷嬷身上就一定会留下拖拽的痕迹,府衙中人在验看的时候,也就不可能看不到。除非那个仵作,敷衍了事,压根儿就没有认真办差。
想到这里,刑如意不由看了常泰一眼。
四目相交,常泰大概也能猜想到此时刑如意心中在想些什么。
“案发突然,我又不是主管此案的办差人员,所以有些情况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我来的时候,罗老爷与县令大人已经安排人手将嬷嬷的尸身运往府衙的殓房,按照当时的情形推算,仵作未必验看过死者的尸身。”
“这位大人说的没错,仵作的确没有验看过。”罗管家开了口:“如意姑娘兴许不知道,罗老夫人与此地的县令老爷乃是亲属关系。罗老夫人悬梁自缢,案发现场又有些蹊跷,那个时候,无论是罗府内的相关人员,还是府衙的官差仵作,都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老夫人身上,至于这个突然溺毙的嬷嬷,她的死因为何,并没有人在意,就算知道她死的蹊跷,也不愿意往深处想。若非如此,我又哪里来的机会,偷梁换柱呢。”
“若如意刚刚没有听错的话,罗老夫人的现场是管家您帮着罗老爷处置的。既你知道那案发现场有些蹊跷,为何不想办法将其做的更规整一些,让其看起来更像是自杀而不是他杀?”
“我为何要那样做?”罗管家反问,跟着解释道:“我自进府便受到罗老夫人的照顾,若非心存感激,也不会答应在她百年之后才找这个毒妇为女儿报仇。当夜不曾出手救他,一是事发突然,二是身份不当,至于这第三,当然是因为有我自个儿的私心。可从另外一方面讲,我也希望旁人能够发现这案子里的蹊跷,能够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能够还老夫人一个公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欠人的总归都要还,罗老夫人如此,毒妇如此,罗老爷如此,我更是如此。”
“这么说来,现场的那些蹊跷都是管家你故意留下的?”
“算是吧!”
罗管家没有否认。
“那刚刚的问题,管家能否告诉如意?”
“其实也没有什么。”罗管家自胸中长舒了一口气:“这毒妇有熏香的习惯,我只不过提前在她的香中动了些手脚,将熏香换成了迷香,原打算趁着她熟睡之时,将纸张打湿,然后一层一层覆在她的口鼻之上,造成溺毙的假象。
谁知,这新年佳节的,外头卖香的竟也不厚道,卖了些假香给我。这毒妇只昏迷了片刻便苏醒过来,睁眼见是我,就跌跌撞撞的向外逃去。我心中慌张,一时没有跟上,竟让她逃到门房那边去了。也亏得是这毒妇往日不厚道,对待那个孩子也没有用几分的真心,在门外拼命叫喊,那门始终未曾打开,那个孩子也没有出来看一眼。
我将她带回院落之中,也顾不得再用之前想的法子,用手按着她的后脑勺直接将她按在了那水盆当中。这毒妇,竟没有再做挣扎,就这么去了。
原本,官差上门之时,我心中还有些紧张,唯恐被人看出什么来。倒不是我怕死,而是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做完。好在,那些官差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个毒妇身上,我才侥幸躲过了一劫。之后,我便按照自己事前的安排,趁着官差将这毒妇的尸首运往殓房时,偷偷将其换了出来,重新背回这院子里。”
刑如意联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三排特殊的脚印,猛然的问了一句:“罗管家你,是否还有一个帮手?而那个帮手,现在是否就躺在府衙的殓房之中?”
“如意你说什么?”常泰忽的愣住了:“你的意思是,府衙的殓房之中还有一具尸体,而这具尸体曾帮罗管家运送过嬷嬷的尸体?这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刑如意说着,指了指地上那三排脚印。唯恐常泰看不真切,还专门找了一根树枝将其都圈了出来:“常大哥你看这三排脚印,可有什么不同?”
常泰到底是公门中人,仔细分辨了一番之后,答道:“这脚印是并排行走的,看脚掌大小,应该是一男二女,中间这名女子落脚较轻,左边男子落脚较重,且身体有些倾斜,连带着脚印两侧也是深浅不一。至于右边的这名女子,似乎是个跛脚,你看着落脚的位置,是有些奇怪的。”
“请问少夫人,府中可有一名跛脚的妇人,年纪大约在30-40岁左右,容貌普通,平日也不多言多语,属于在罗府内很容易被忽略的那一类人?”
云曦一愣,显然府中有没有这个人她也是不清楚的。好在,云曦身旁的那个丫鬟是个机灵姑娘,遣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