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段大敏曾有一个女儿。可早年他因伤害罪入狱,他的老婆将那不满两岁的女孩送人了,她自己跟着一个大款跑了。如今二十几年过去了,就算他的女儿回到了平岛,几百万人口的城市,没名没姓的,我们去哪里找她?”
“只要有一分的希望,我们就要做十二分的努力。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去张迈墓地送花的人应该是个女的。如果她真是段大敏的女儿,兴许我们还真能找到有关‘6.13’案的一些线索呢。”
朱峰真是有点哭笑不得,“我说头儿,你刚才没听我说咋的?就算去墓地送花的人是段大敏的女儿,可让我们去哪儿找到她?她脸上也没刻着名字。”
罗阳起身戴上帽子,“但不管怎么样,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说着他就往门外走。
朱峰急了,问:“你去哪儿?”
罗阳头也不回,“去九龙顶烈士陵园。”
朱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抓起帽子,随罗阳出了为公室。
……
在一个三岔路口,罗阳把车头一挑,拐向了通往市区的一条路。
“你不是要去九龙顶吗?怎么又把车开这儿了?”
当罗阳把车停在植物园当年张迈遇害的山坡下时,朱峰有些不解。
罗阳也不答话,只顾迈开大步朝山坡上走去。植物园本来就不属于热闹场所,加上天气的因素,园里几乎看不到人。但那段坡路却有被人刚刚踩踏过的痕迹,从步伐的间距和留下的脚印看,应该是一个女人所留,而且她刚离去不久。罗阳一下子来了精神,刚才在路上他就想过,如果那位神秘的送花人想要暗示他什么,那她会不会到当年张迈和段大敏遇害的植物园来呢?罗阳拨开了一丛嵩草,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狂喜,不远处的那棵松树下果然摆放着一束鲜花。他走过去把那束鲜花拾了起来,两束鲜花同样地鲜嫩。只是,张迈墓前的那束鲜花是清一色的黄色菊花,而这束则是清一色的百合。
“朱峰,把我车上的相机拿来!”罗阳兴奋地冲车里的朱峰喊了一声。职业的特点,他的这些东西从来都是放在车上的。
朱峰也来了情绪,他从车上取出相机就朝山坡上跑来。在罗阳的指点下,他蹲下身拍下几枚清晰的脚印。然后,他面带喜色地问罗阳:“这么说还真是段大敏的女儿?”
“那也未必,一切得等有了头绪再说。”
十几分钟后,罗阳把车停在了九龙顶的山坡下。九龙顶烈士陵园是平岛市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处烈士陵园,有车道可以直接开上坡顶。出于对烈士的崇敬,罗阳每次来这里从不把车开到山顶,而是从坡下走上来,就像刚才陪着年迈的母亲来也不例外。
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看守墓园的老人可能去山下什么地方吃饭去了。大雾开始散去,整座墓园空荡荡静悄悄的不见第三个人影。因为看到希望的原故,这一回朱峰跑在了罗阳的前头。在张迈墓前他看到了摆放整齐的两束鲜花,还有墓碑上已经燃灭的香烟。
他默默地立在那里,看着墓碑上张迈那张英姿勃勃的遗照,心里头便有酸楚的感觉。曾几何时他们这一对一同考入警官学校,又一起被分配到平岛市公安局,为保一方平安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今却阴阳两隔。想着,他的两眼就有些湿润。
自参加完张迈的葬礼,三年间朱峰还是第一次再踏入这座烈士陵园。并非他朱峰冷酷无情,而是他自觉愧对昔日的战友,还有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悲伤中的罗兰。朱峰第一次见到罗兰,是在张迈和她的婚礼上。那天,他作为他们的伴郎,从早到晚陪了他们一整天。当他第一眼瞅见这位清纯靓丽、带着东方古典美的女性时,竟心慌意乱起来,他甚至不敢正面去触摸这位新娘的目光。那一天,这位年近三十还没有谈女朋友的青年警官,简直就像醉了酒似的,在精神恍惚中度过的。对于这一切,处在喜悦之中的张迈并不知晓,但是却没有逃过罗兰的眼睛。女人的心是最敏感的,她怎么可能不理解那来自异性的,带有纯真的痛苦的自责的甚至有些负罪感的眼神呢?好在罗兰坦然面对了这一切。每当他们的目光偶尔碰撞的时候,她都微笑着点点头,表示她很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并投以鼓励的目光,告诉他能够理智地战胜自己。令朱峰感到欣慰的是,在以后的日子里罗兰始终没把这件事向张迈吐露半个字。直到张迈牺牲,他也不知道与他最要好的战友在暗恋自己的妻子。现在张迈离开人世已经三年了,这三年中他只是以其它方式在暗暗关心着罗兰他们母子,与罗兰本人并无任何亲密的接触。渐渐地罗阳察觉了他对姐姐的这份心思,也刻意创造了几次让他能与姐姐接触的机会,但是他始终没有向她表露自己的心迹。
罗阳过来了,他见朱峰站在那里愣神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拾起那束神秘人送的鲜花看了看。这两束花除了颜色不同,所祭典的人不同,真的看不出别的。现在除了能证明送花人和张迈段大敏他们遇害这件事有点关联外,一切还都是未知数。她为什么不送同样颜色的花呢?
朱峰接过那束花看了看,然后又把它重新放回墓前,他转过脸看着罗阳,心里想着同样的问题。
“去花店。”
他俩同时脱口而出。
罗阳道:“送花人一定不会从市中心买两束去墓地的花,大老远地送到墓地来。今天又不是清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