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们在山上坐了一夜,偶尔轻声讲两句话,更多的时候相对无言,各自默默地看星星月亮,就算不言语,也觉得非常安心。最后两人踏着晨光走马回京,各自回家。
姜宁其实已经将纯妃案破解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两个猜想需要进宫验证。虽然时光会掩盖大部分的痕迹,但有一个东西,她相信,绝对还在,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
没过两天,就传来消息,皇上同意以东方珩为主审官,大理寺卿为副审官,重新审理当年纯妃私通太医沈天云谋害宋贵妃腹中皇子一案。
东方湛奏请姜宁协理,上允奏。
朝野哗然。
姜宁要求皇上、皇后以及宋贵妃、梁庚等人于凤栖宫旁观刑讯,皇上依然准奏。于是众官开始明白皇上心意,知道这最后的一把火终究要熊熊燃烧起来了。
当日,晴空万里,姜宁在凤栖宫庭院里站了一会儿,朝四周看了两眼,才慢悠悠地走进殿里,审案在正殿,正殿是皇后娘娘平时接受嫔妃及内命妇朝拜的地方,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气势不凡。皇后依旧是那个端庄持重的皇后,贵妃依然艳色不减,可能因为案件使她想起未出世便夭折的小皇子,所以她还捏了个帕子暗暗拭泪。贵人们按身份在殿上依次坐下,阶下则站着一溜相干人等。
姜宁却叫人在殿中搭起了布台子,一个人钻了进去,这样一个特殊的案件,自然要用不同寻常的解释方法。
一声惊堂木声响起,大殿里众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只听得一声轻咳,帷幕里传出一个尖细的声音:“玲珑身体不好,不能生小猫,偏生最近有只黑猫总来招它,冰绡姐姐,我看民间也有用女子堕胎药给猫绝育的,不如您去问问沈太医?”
又有一温和敦厚的声音说:“素琼,你说得对,我这就去。”
再接着一个尖刻男声说:“沈院判在这个方子里加的这一味苦离子真是鬼斧神工,既对孕妇无害又能解决玲珑的问题,真令我辈望尘莫及啊!不过,若是猫狗不愿吃药,岂不白费苦心?不如研磨成粉撒在它们身上,虽然药效稍减,但却方便不少。”
另一个清朗男声哈哈大笑,道:“还是梁庚你有办法!”
“啊!我的孩子!”尖锐的呼声伴随着沉重的落地声。
“回禀圣上,珍妃天生体弱,不适合孕育皇子,遭此惊吓,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而且……今后恐难再孕,微臣无力回天。”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沈太医并未尽力诊治珍妃娘娘,皆因他怀有私心!他与纯妃娘娘来往甚密,恐……皇上,我为珍妃娘娘诊脉多年,并不见她有体弱之象,太医院众位同僚皆可作证,以沈院判之医术,断然不会连这样小小惊吓导致的胎像不稳都束手无策!”
“皇上,微臣作证,梁太医所言句句属实。”此起彼伏的支持声响起,一道威严的男声断然插入:“此事干系甚大,明日再议,朕先去看看珍妃。”
“皇后娘娘凤旨,纯妃宫中玲珑冲撞珍妃,皇子殒命,传纯妃凤栖宫问话。”
“皇后娘娘凤旨,御医沈天云为珍妃诊治未尽心力,皇子殒命,传沈天云凤栖宫问话。”
“娘娘不必担心,此事我们问心无愧,待皇后娘娘问清楚了,自会还我们清白。您且在这偏殿之中稍坐片刻,我去问问有没有清茶,今日这凤栖宫中怎么不见人影,连宫灯都没有点……”
“皇后娘娘一向简朴。好了,云绡,你快去快回吧。”
“娘娘,沈太医曾经说过,珍妃娘娘腹中的孩子是个死胎,这次被玲珑惊到就落胎了,会不会是……栽赃我们?”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不安地说道。此话一出,大殿里众人面色各异,精彩纷呈,宋贵妃苍白着脸,拍案而起,高声呵斥:“何人胡说,污我清白?”
帘幕里的声音像是回答她一般,接着说道:“冰绡,别乱说!那可是死罪!沈太医好意提醒我们,可我们也不能因此胡乱揣测。”大殿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关注着宋贵妃的反应。宋贵妃僵直的身子忽然软了下来,瘫倒在席上。
帘幕内的故事仍在继续,“哎哟……”两人相撞。
“沈太医?你怎么在这?”
“云绡,是我。皇后娘娘命我前来,可到了宫门口,传令女官就不见了。凤栖宫怎么一片漆黑?我来为皇后娘娘看诊时一向来去匆匆,对此处不算熟,不如你带我前去?”
“好,你随我来。”
“娘娘怎么在这……这是偏殿,我们走错了。”女声惊诧。
“大胆!你二人不顾廉耻,公然在我宫内私会!”威严女声代表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向无辜之人举起了屠戮之刀。
接下来便是混乱的审案过程,所有人都从那些暗示性语言中发现了当年之案的漏洞,经过口技演绎,连幕后操纵之人是谁也一清二楚。
姜宁从幕后转出来,朗声说道:“当年之事看似是巧合,却时时刻刻有心思不轨之人在暗中操纵。皇上可知,为何连熟知宫廷布局的云绡都会走错路?难道你们都忘了凤栖宫的格局是怎样的吗?”
凤栖宫是外方内圆的。这就是说,如果中庭花草树木稍作改动,人就会迷失方向感。而且,由于开国两位皇后同居一宫的缘故,它的偏殿同主殿在外观上甚至没有大的差别。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走错路太正常了。不正常的反而是及时赶来“捉奸”的皇后,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