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语的话音一落,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厅堂便是一静,静云和贵安家的扶着穿着大红嫁衣、顶着红盖头的静水走了进来。
静水照着贵安家的提醒,跪在了红色绒垫子上给云仙磕头。她顶着盖头看不清外面,只见面前一片红光,耳朵里听见云仙那特有的嗓音响起,姑娘素日里有些清冷,今天这话里却带着甜味:“好静水,今儿是你的好日子,我祝你与辛学平姻缘美满,互相扶持着和和气气的过好一辈子!”
静水听出姑娘的话音里有一丝哽咽,她在盖头下也忍不住落泪了,天底下没有比姑娘待自己更好的人了!给自己置办了嫁妆和压箱底银子,又给了辛家大郎谋了差事,还放了自己在庄上过活,从此再不用在那大院的四方天底下胆颤心惊的过日子!
辛家热热闹闹的将新娘子接了走,送亲的嫁妆挑了几箩筐,叫村里人看着眼热的很,还有人咕唧着辛老实走了好运,若不是辛家大姑在云仙姑娘面前当差,这好事还能落到辛家?但是辛家大郎长的好,人也十分的利落能干,这倒是众人不能否认的事实。
转眼间,才笑语喧天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家里不当差的人都去了辛家吃酒,墨语和静云两个也跟着过去看静水拜堂,而辛嬷嬷作为新郎的姑母,自然在辛家帮着招待喝酒的亲朋好友。唯有韩妈妈因是守寡身份,喜事上需要避讳些,她就一直呆在灶上,和厨娘琢磨着菜式,虽然秦夫人和姑娘一向交好,可到底是客,饮食上更不该怠慢了去。
秦氏看云仙才扬起的笑容慢慢的隐了下去,知道这丫头看着冷清实是热心的人,不免也有些唏嘘。
她看着自己的两个丫头,还是很庆幸,言道:“还好,我没有你这样心狠,她们几个横竖一辈子陪着我和世子爷,省得放到外面去,倒让我牵肠挂肚的,要是被旁人欺负了,岂不是堕了我秦益柔的威名!”
云仙不以为然,各人的想法不一样吧,比如她自己身边的这几个,老早就问好了。没有合适的人,就一辈子不嫁人守着姑娘;墨语羞答答的说想嫁人呢,但是一不能离开姑娘身边,二是要年纪大点再嫁,她怕生孩子会生死了,这话说的叫人好气又好笑;静云却很冷静的说,谁对姑娘有用,她就嫁给谁,一切请云仙代为做主。
在苏云仙的意识里,她并不求身边的人真的是一辈子忠实于自己,但至少尊重她们的一些想法,将别人当成一个人来看,这也是对自己的尊重在那些贵人眼中,自己何尝不也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呢。
贵人眼中的小丫头,三日后又做了一件令秦氏很惊讶的事情。静水夫妻两个按习俗,将这间别院就当成娘家,走了回门。云仙好酒好菜款待之后,却将村里年高德劭的长者和村长林贵安留了下来。
沉默内敛的辛学平暗暗的扣住妻子细嫩的小手,默默安抚她的不安和局促。新媳妇脸皮子还很薄,哪里经受得住堂上村邻尊长们的打量。静水不知道姑娘有什么话要说,竟然还要留下自己夫妻俩,论资排辈,大郎的资格还早着呢,族老乡亲议事还不能够插得上嘴。可是如果姑娘需要自己帮忙,静水暗暗的下了决心,哪怕和丈夫撒泼打滚或者学内院那些姨娘妾侍的做派,也要哄了大郎同意姑娘的想法。
然而当云仙的话说完了,才还老神在在的卖些老资格的那些长者,谁都坐不住了,他们彼此对视着,眼神里透出疑虑,脸上却是无比的热切。
林贵安代表大家,便张口问了出来:“苏姑娘,你真的打算在村里开个蒙学堂?”
云仙点点头,又说道:“除了办个学堂,我还打算将村里与外面连着的路也修一修,往后要将这里的东西往外贩卖,有一条好路很重要,进进出出都方便些。”
得到了云仙肯定的回答,那颤颤巍巍的老人作势就要下跪,云仙示意辛学平一把扶助了,她抬手示意弯腰鞠躬的林贵安也起了身,说道:“修路的这事儿就交给我们辛姑爷办,学堂那里的屋舍修缮、桌椅整治就劳烦林村长费心。”
云仙转头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又追加了一句:“这些银钱就从我的红利中扣除。”
这话落下,刚才还有些作态的几位村老便真的动容了,这个姑娘人模样好,心也好,如今看来,这气量眼光更好!
打发了一众人等出去,云仙走进内室,秦氏坐在临窗炕榻上正随意翻着云仙先前看的书。她见云仙进来了,便丢下书笑说道:“啧啧,我们的女巾帼来了,你在这里又是架桥铺路又是开设学堂,姑娘究竟意欲何为啊?”
云仙坐在秦氏对面,伸手接过金露递上来的茶汤一口饮尽,这才回道:“我想做什么,自然是替两位世子爷分忧啊,有了路桥,这里出产的东西尽可以快着些运出去,有了学堂,村民便更能安心做事了,如此而已。”
秦氏摇摇头,她心里明白,即便是自家的爷们和万世子,也未必有这样的眼光和胸襟,若想到早就吩咐人做了,何必等到现在,将这人情让云仙赚了去呢,可是苏云仙既然开了口,他们也只能领情。
想到这里,秦氏便补了一句:“既然如此,这钱也不必从你那里出,你一年才能有多少体己,要出就让他们爷们出吧,让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替他们操劳已经是罪过可惜了,更应该怜惜着些啊!”
云仙无可无不可,她只要决定的事情能够落实就好了,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