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政离去之后,我还有些问题想要问赵姬,便留在了阳宫。
赵姬并未昏迷多久就醒了过来,我和两个宫娥在她身侧守着,两个宫娥端来热水,我接过想喂赵姬喝些热水,却被赵姬径直打翻了,她冲着我眸色猩红吼道,“滚!”
“太后娘娘何必……”
“你们都是刽子手!你们是杀我孩儿的凶手,给哀家滚!”赵姬吠得嗓音都有些喑哑,甚至伸出长长的指甲就想往我脸上抓来。
我退却开几步,眼神只稍稍示意了一下那两个宫娥一下,她们便明了,慌张喊着太后娘娘就将她摁住在床榻之上。
“哀家的孩儿死了,哀家的男人也死了,你还留在这里作甚?还想留着看哀家的笑话吗?”赵姬声色悲怆,眼泪似细流般滑了满脸。
我站得远远地看着赵姬,“留在这里,是因为,还有个小小问题想要跟太后娘娘求证一番。”
赵姬木然望着地板,悲切的泪止不住的流着,喑哑着开了嗓,声音犹如地狱亡灵,“问罢,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我心下一狠,终究是问出了这个问题。“阿政的生父,到底是不是先王?”如今吕政的叫法,已然不是什么一个两个的偶然,而是众人都已开始私议。若然只是偶然,我也不敢拿这般事情来问赵姬的,三人成虎,这原本子虚乌有的说法却也终于成我心头忧患。
赵姬有些诧异的看着我,泪虽未断,但看着我却是冷笑,讥诮情态满满,“原,政儿自己也怀疑他的生父吗?呵呵呵,哀家是跟过吕不韦不错,但吕不韦将哀家送给子楚后,哀家便再未同吕不韦有往来。直至子楚离开邯郸抛下哀家和政儿,哀家对他心冷,吕不韦后来寻到哀家时,哀家才觉,哀家真心实意爱着的人是吕不韦。”
我被这话弄得有些晕乎,更不想知晓吕不韦与赵姬的那些陈年往事,遂有些冷漠的打断道,“我来不是为了听太后娘娘的fēng_liú韵事的,太后娘娘只消告诉我,阿政是否先王亲子就够了。”
赵姬冷笑两声,“子楚又不是傻子,既然跟吕不韦要了哀家,又怎会查都不查证一番就与哀家行房呢?政儿,确然是哀家与子楚所生,不过世人喜妄自揣测,说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就被说得跟真的差不离了。再者,这天下间,恨极了秦王政的人又有多少,诋毁政儿非嬴氏血脉,岂不是对大秦最好而最大的侮辱了吗?凰儿,聪慧如你,也会有这般糊涂的时候吗?”
我被赵姬说得有些面红,怄气之下,却也冷冷评价道,“若不是太后娘娘作风不正,青凰也不至于来如此质问太后娘娘不是?算到底,太后娘娘,您确然有做出这般事情的可能呐……”
“芈青凰,你给哀家滚!”赵姬抓着床头枕被就朝我砸来,那绵绵的枕头砸在我身上,虽不疼,但那强劲的扑面之风也能感受到赵姬的怒。
我退却开几步,跟看守赵姬的那两个婢子交待道,“看好太后娘娘,若然太后娘娘死了,你们二人定然也逃脱不开罪责。”
既确定了阿政确然是嬴氏的血脉,赵姬的其余事宜,我也再不感半分兴趣。
再回咸阳宫时,阿政倒是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成天郁郁。许,是因为到底赵姬是他至亲,许,是因没了赵胥,他有些不习惯罢。
赵姬被软禁在雍地的阳宫,因着赵姬之事前来劝谏的臣子客卿,一日复一日的,有增不减,直至将阿政逼得放出“敢以太后事谏者,戮而杀之,断其四肢”之言,如此狠令之下,都有二十七个臣子前来劝谏,阿政概不见之而直接戮杀。
毒令之下,谁也不敢去触这眉头,直至有个名不见经传的臣子,唤作茅焦的,抱着剑来见阿政,大放厥,“吾闻天上有二十八星宿,如今前辈已满二十七,大王若能以见听臣几句微言,微臣愿凑够这二十八宿。”
阿政冷笑两声,“知死而不畏,还敢如此大放厥词,罢罢罢,就见他一见,让他死也死个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