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灯的,结彩的,烧水的,煮饭的,钱府的几个伙计围着梅九仙一个人可就忙活不过来了。
梅九仙的大名在全县再次雷动起来,大野地里梅九仙和一个伙计生孩子的事情传遍了全县。
“娘娘娘,俺有弟弟咧是吗?叫俺瞧瞧!叫俺瞧瞧!”墩儿和好儿一放学就冲进了梅九仙的卧房,争着抢着要看钱路。
“你们离远着点儿,身上都是凉气咧,别凉着小少爷!”翠翠一边伺候着一边道。
“哪儿有凉气咧?俺们跑咧一路都热咧。”钱好儿嘿嘿地笑着。
“娘,他是俺们的弟弟?”墩儿也第一次看见这么小的孩子。
“咋?这么小还不是弟弟咧?瞧你们弟弟俊不?”梅九仙侧卧着问道。
“一点儿也不俊,皱巴巴的,咋瞧着比俺爹还老咧。”钱好儿肆无忌惮道,惹得梅九仙喜伤参半。
“这小娃子刚生下来都这样儿咧,你们刚生下来的时候没准儿还不如他咧。”翠翠道。
“你咋知道咧?”墩儿问。
“翠翠不知道,可她说地对咧,你生下来的时候就是不如俺们钱路俊咧。”梅九仙爱抚着钱路道。
“哥,瞧见咧吧?有咧弟咱娘就不疼咱咧。”钱好儿酸溜溜道。
“还用得着有咧弟啊?有你的时候俺就知道娘不疼俺咧。”墩儿撇着嘴巴道。
“你个怂娃子,娘啥时候不疼你咧?”梅九仙白了一眼,看着墩儿通红的脸蛋儿,她似乎有些心酸。
“墩儿哥,没事儿咧,以后俺疼你咧。”钱好儿笑嘻嘻道。
“算咧,俺是大老爷们儿咧,俺不用别人儿疼。”墩儿看了看觉得没什么意思走了。
“咋这么快就走咧?”翠翠问道。
“咋?不走俺娘还能给俺奶喝咋咧?”墩儿问道。
“去去去,赶紧带着好儿写作业去。”梅九仙憋着笑轰道。
“还不是咧!就你那奶咧,给俺喝俺也不喝。”墩儿愤愤地走了,后面儿当然跟着钱好儿。
“这墩儿少爷长大咧,像个爷们儿咧。”翠翠对梅九仙道。
“是咧,都十一岁咧!”梅九仙若有所思。
梅九仙喜得贵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另外一件事儿就叫她愧疚满心,钱进病了,而且是很严重的伤寒,梅九仙知道,这是为了她们母子冻的。
郎中来看过了,吃过了药,效果是有的,可是很不明显,更恼火的是,这个伤寒还传染给了照顾他的钱来,钱府一下子倒下了两个伙计,关键是钱进一个顶好几个。
梅九仙在坐月子,钱进倒下了,钱府刚刚有点儿起色的生意又要瘫痪了。
“哥,你难受不?”躺在床上的钱来问钱进。
“哼。”钱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俺也难受咧,俺这脑袋瓜子滚烫,俺这脑袋瓤子狠疼,俺这眼珠子都要崩出来咧,俺这嗓子就跟个刀子割的似的,俺这浑身还软绵绵的,啥力气也没有!哥,你说俺会不会死在这个病上啊?”钱来舔了舔嘴唇问道。
“哼。”
“哥,你别哼哼啊,你说句话儿咧,你不说话儿俺这心里没底咧。”钱来偏过脑袋看了看钱进,他知道,钱进现在比他还要难受了。
“哥,你说你也是咧,给夫人衣裳俺不说啥,可你也不能把自己个儿脱个精光……”
“俺……穿着衣裳……咧……”钱进费劲地说了几个字。
“俺的个娘咧,哥,你那还叫穿衣裳咧?能挡风地都给人家咧。”钱来抱怨着。
钱进似听非听地哼哈着,脑子里却飞快地在盘算着另外一件事情。
钱来和钱进失踪了,这是钱串儿和钱垛子观察了一天以后得出的结果。鉴于钱进在梅九仙以及钱府中的重要地位,钱串儿和钱垛子还是决定有必要将这件事情报告给梅九仙听一听。
“啥?钱进和钱来一天不见人影儿咧?”虽然在和盘托出的当天梅九仙就已经做好了钱进会离开钱府的心里准备,可此刻听说这个人真的离开了,内心还是很失落的。
“可不是咧,俺早上吃饭时候就没见,晌午也没见,晚上也没见,刚才俺去咧他们房里咧,东西都归置地可好咧,没准儿俩人儿是走咧。”钱垛子推测道。
“走?好好儿地为啥要走?还回来不?”翠翠照顾着钱路插嘴问道。
“好好儿地?咱们觉得好好儿地人家可不这么想咧,保不齐人家也跟那吴婆子似的攀高枝儿去咧!”钱串儿阴阳怪气儿道。
“钱来还想攀高枝儿?他想攀是要他咧?不过那个钱进倒有点儿本事干活儿也利索咧。”翠翠的评价很是客官。
“快得咧吧!还他有本事?要不是咱夫人,谁知道他是谁咧?现在瞧咱们府上不如之前风光咧,说走就走咧!再说你走就走咧,俺们也不能强留你咧,还偷偷摸摸地走!不愧是讨饭的,到哪儿都不把哪儿当家!”看来钱串儿对这两年钱进抢尽他的“风光”很是不满。
“可不是咧,这外人儿咋说也是不中!不像咱们打小儿就在这钱府,这生是钱府的人,死是钱府的鬼咧。”钱垛子一句话说得翠翠和钱串儿眼睛都直了,他们看着梅九仙的脸色不住地给钱垛子使眼色。
“啊!那个,不是,夫人,俺不是说你咧,俺是说,就这些个后来钱府的……也不是……夫人,这钱府就是你的,你走不走这钱府都是你的!”钱垛子赶紧给自己解释。
“你想着俺也走?”梅九仙倒没生气。
“咋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