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他敢那样和楚天奕说,一来是觉得楚天奕定然是要这个位置的,既然是要这个位置,那么就不会说出去,给自己增加危险,二来是觉得楚天奕娶姜离歌,定然是为了取得姜家的支持,昨日在他面前说的话也不过是说说,三来楚天奕既然是要报仇,就不会和姜傲说这些,说了这些姜傲定然会阻止他,建文帝虽是忌惮姜傲,可他不得不承认姜傲言出必行,说了不涉党争,那定然是会远离的。
建文帝也摸不准姜傲是怎样的想法,虽说姜傲与他相识二十余年,可事实上在很多事上,他不如姜傲了解他那样了解姜傲。
不动声色地问道:“镇北侯今日来所为何事?可是军务上有什么需要朕亲自决定?”不得不说,皇家的人,每个都是天生的演员,就这份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不是一般人有的。
姜傲却是直接跪下,膝盖撞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建文帝心中一惊,似被惊吓道:“镇北侯,你这是做什么?”赶紧上前想要扶起人,只可惜对方岿然不动。
最后无奈道:“镇北侯,你先起来,有事慢慢说。”
姜傲决绝道:“皇上,末将年事已高,不适合再在朝堂上空占着位置,末将只想归隐田园,享享天伦之乐,求皇上成全。”
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这么说,十分有违和感,可如今严肃的场合容不得人多想。
建文帝心中震惊极了,没想到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似难过无比道:“姜弟,你这是什么话!你若是年事已高,朕岂不是半截入土了?”
姜傲道:“皇上,末将戎马半生,和家人一直是聚少离多,觉得十分亏欠,如今南楚北凤和平相处,末将再也没有什么担心的,只想陪在妻子孩子身边,弥补这么多年的缺憾,望皇上看在末将这么多年忠心耿耿,一心为国的份上,成全末将这小小的心愿。”
建文帝叹了一口气,难过道:“姜弟何出此言?昨日想必是奕儿曲解了朕的意思,姜弟怎么能就此怀疑咱俩的感情?别人不清楚朕,你还不清楚吗?孩子年纪小,本来就有怨气,不小心说错也是情有可原,姜弟若是因此疏远为兄,为兄真的是难过死了。”
姜傲也有一瞬间的迷茫,楚天奕昨晚确实说了是言语间,说不定楚天奕真的曲解了,可姜傲觉得无论事实如何,自己该功成身退了,如今倒是个机会。
继续道:“承蒙皇上多年厚爱,让末将得以一展雄心抱负,如今末将已经身居高位,求无所求,愿皇上答应末将。”
建文帝似为难道:“可放眼朝堂之中,唯有姜弟当的大任,姜弟若是狠心离开,朕岂不是无人可用?”
姜傲见建文帝有松动的意思,再接再厉道:“皇上此言差矣,朝堂之中人才济济,文有宁丞相,六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台,武有常询之类后起之辈,末将离开,说不定能促进后来人更上一层楼,皇上实在不用担心无人可用。”
建文帝一噎,心中有些烦躁,姜傲何时如此能言善辩了?看来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姜傲也在变化。
建文帝不知道的是,任何一个白纸一样的人,经过官场的洗涤都会变得圆滑,何况姜傲处在政治中心。
建文帝又道:“南楚北凤如今虽是休战,可姜弟离开,保不齐北凤会卷土重来,再者,南楚边境蛮族频频作乱,只怕战争一触即发。”
姜傲思虑片刻道:“皇上知道北凤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北凤小皇帝和辅政王正斗得你死我活,说不定咱们还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边境蛮夷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掀不起大的风浪,皇上治国有道,南楚如今内外安定,实在不必担心没来末将会如何。”
这话既是说清楚了南楚如今的情况,又无意中拍了建文帝的马屁。
建文帝最后不得不妥协道:“姜弟执意如此,朕怎好再横加阻拦?只是姜弟身居要职,朕一时找不到合适之人接替,还望姜弟先替朕守着这个位置,待合适之人出现,姜弟再离开不迟。”
姜傲知道如今已是最好的结果,恭敬道:“末将遵命。”
姜傲傍晚回到书房时,姜离歌楚天奕早已在书房内等待。
见姜傲神色不明,姜离歌走上前问道:“阿爹,皇上可答应了?”
姜傲摇摇头。
姜离歌惊道:“皇上不答应?那是不是真的毫无转圜之地?”
楚天奕好像早已经料到了,拉了拉姜离歌道:“离歌,别着急。”
姜傲赞赏地看了楚天奕一眼,道:“皇上没有完全答应。”
楚天奕道:“是否是让阿爹先坐着如今的位置,待合适之人来了再离开?”
姜傲道:“正是如此。”
姜离歌忧虑道:“如此说来,岂不是一日找不到合适之人,咱们就一日离不开?”
姜傲点点头道:“的确如此。”
楚天奕道:“如今已是最好的结果。”那个人既想弄垮姜家,又想保全自己宽厚仁爱的名声,自然回拖着,待时机合适再动手,还真像是做了**还要立牌坊。
三人皆沉默不再言语。
半晌后,姜傲道:“你们也受累了,先回去吧,如今阿爹身体还好,还能撑着姜家,万事有阿爹呢,不必担心。”
二人恭敬道:“是。”准备转身离开。
姜傲又似想起什么似的道:“你们二人也抓紧些,阿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当外公了。”
姜离歌脸有些红,不自然道:“阿爹,这个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