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指着地形图上三江交汇的地方,沉吟道“锦江在此分为三条支流,除了流往西南边疆的武江之外,另外两条支流分别往东和往西。”
福平远对地形图早已烂熟于心,颔首道“不错。”
“既然辎重船遍寻不着,”秦泽沉声道,“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什么可能?”福平远凝神问道。
“辎重船早已沿着东江或者西江远离此地。”
福平远的瞳孔猛然一缩。
自从得知辎重船失踪的消息之后,他们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辎重船沉没或是遇礁出事这些情形之上。
然而多天的找查毫无形迹,秦泽的考量说不定才是正确的!
在所有人都认为失踪的辎重船出事的情况下,说不定辎重船根本没有出事,在这三江交汇的地方,走了另一条支流!
这个想法让福平远的心脏砰砰直跳起来,他握紧了拳“倘若如阿泽所说,辎重船并非失事,而是走了旁的分流,那莫非船被人截了?”
一艘辎重船上有二十余官兵护送,按着规矩五艘辎重船相互呼应,不可能会有船走错方向。
秦泽眯起眼“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两人让兵士去将卢县令请了过来,把这种怀疑和卢县令说了一遍。
“卢县令,这锦江附近的江上盗贼可猖獗?”福平远提出疑问。
卢县令的眉头皱得能够夹死蚊子,斟酌道“回禀福大人,锦江上虽然偶尔会有人报盗窃案,但都是小偷小摸的行为,并不曾出现过有能力盗辎重船这种盗贼。”
辎重船那可是明晃晃举着大庆军队旗号的船,寻常盗贼再猖獗也不敢轻易下手啊!
一个不小心被套上谋反的罪名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卢县令暗暗摇头,认为这种可能性极低。
秦泽吁了口气“卢县令,那东江和西江是否有出现过江盗?”
“这……”
锦江一带治风尚算不错,百姓安居乐业,莫说江上盗贼,就是陆地上的盗贼也不算猖獗。
“倘若不是盗贼,这件事就更需要彻查到底。”
秦泽声音倏尔变冷。
福平远和卢县令蓦然一惊。
倘若是有人故意劫走辎重船……
两人很快就想明白其中关键所在,齐声应道“殿下说的是。”
确定了新的方向,三人就着地形图仔细分析了好半晌。
最后决定由卢县令带一队人马沿东江方向往下寻找,秦泽与福平远则沿西江方向而去。
“算上时日,离辎重船失踪已有七天时间,”秦泽指点地形图分析,“若一路不停前行,而今大概会在这几处位置。”
沿江搜寻无需乘船,只要在陆地上行进即可,速度比起乘船要快上许多。
“我们若是全力追查,三天左右就能赶过去。”
福平远颔首“如果辎重船一路顺江前行,我们在陆地上急速追赶,不出几天就能赶上。”
卢县令思索沉吟“若是辎重船在某处停泊,我们追上的时间只会更短。”
“没错。”
秦泽道,“卢县令,还请尽快做好安排,我们午膳后就立即出发!”
京城镇国公府,书房。
秦旭正和镇国公在讨论辎重船失踪之事。
“太子殿下亲自去了丰安县,”镇国公沉吟道,“这本就在意料之中。”
太子协管户部大小事宜,福平远前往丰安县搜查辎重船下落又传回可能失踪的消息,太子带人前去追查本就是情理中事。
秦旭却没有镇国公这般云淡风轻的态度,他拧紧眉头问道“万一他们在丰安县搜不到辎重船,会不会顺着三江去找?如若被他们找到又当如何?”
镇国公哈哈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秦旭的问题,而是站起身背着手缓缓走到书桌之后。
“旭儿,外祖父知道因为程奇正之事,你心头不畅快。”
镇国公拿起镇纸在掌心中婆娑,“但所有事情成与不成,皆需要徐徐图之。”
“外祖父,”秦旭面色一僵,深吸口气将脱口而出的话收了回去,转而道,“旭儿受教了。”
“朝堂之争,”镇国公淡淡地觑了秦旭一眼,开口道,“本就是你来我往的博弈过程。谁也不能一杆子就将对方打倒,总是在博弈之中不断地消耗对方的力量,滋长自身的力量,以达到最后的胜利。”
“这次辎重船一事亦是如此。”
镇国公眯起眼睛,虎目精光乍现。
“没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调走这么大的一艘船,”他摸着镇纸,“被发现的可能性本就不低。”
“我们赌的就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秦旭颔首“要将辎重船驶往那个地方,至少需要十天的航程,而要将一应物资收藏并销毁形迹,恐怕至少两天之数。”
“如果太子殿下他们再晚上几天察觉此事,这一盘棋我们就完胜。”镇国公淡然道。
“那倘若他们发现了呢?”秦旭蹙眉,他并不喜欢没有十足把握的事。
镇国公睃他一眼“若是被发现了,那就弃棋。”
所谓博弈,本就是有胜有负之事。
如果连这种输赢都接受不了,那境界差得还是稍远了些。
他看着外孙紧抿的嘴,心中可叹可笑。
不过面容上却是不显,反而安抚秦旭道“太子殿下在这一着棋上本就输了时间,赢面只有十之二三。”
秦旭不语。
镇国公又道“而我们还有后招。”
“外祖父,您指的是?”秦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