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瑶卮从未怀疑过轻尘的能耐,不过想来想去,她还是没成全这丫头的这份跃跃欲试之心。
她这一份好奇揣在心里虽然难熬,但若毫无由头便贸然行事,一旦被发现了,只怕就不好善了了。
好在,没过两日,便天降一由头,让她有了名正言顺前赴别苑‘探望’萧邃的机会。
这日晨起不久,禀道:“娘娘,岐王妃派了独觞姑娘前来求见。”
裴瑶卮一听,当即放下了手中的书笔,让人将独觞请到暖阁里说话。
独觞手里捧着只檀木盒子,进门见了礼,左右甫一退下,她便将盒子奉与裴瑶卮,道明来意:“明日便是您的生辰了,娘娘的意思,虽然不能光明正大的为您庆贺,但这寿礼总是不能免的。”
裴瑶卮心中一暖,笑着将盒子打开,定睛一看,却是微微一愣。
盒中依次排开了四把钥匙,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钥匙?”她随手拿起一把来晃了晃,问独觞:“可是要开哪把锁呢?”
独觞解释道:“娘娘在辞云温氏的祖宅里,为您备了一份礼,需以九把钥匙,方能打开封存该礼的大锁。”她道,“娘娘说,她从晏平五年至今,统共欠了您四份生辰礼,如今一并补全,便是面前这四把钥匙了。”
裴瑶卮听得好笑:“也就是说,我要想知道她那贺礼是什么,还得再等上五年,集齐另外五把钥匙才成?”
独觞浅笑颔首。
裴瑶卮一时有些哭笑不得,“究竟什么东西,值得她这般故弄玄虚?不知道我一向是好奇心最盛的么!”
独觞垂眸一笑,并未接茬,只端臂行了番大礼,祝祷道:“提前贺娘娘芳诞,愿娘娘福寿绵长,百岁永安!”
托赖温怜这一提醒,裴瑶卮方才想起这件一直没被她当回事儿的事——明日便是九月十五,自己的生辰之日了。
而她的生辰,不偏不倚,恰好也是萧邃的生辰。
独觞走后,她想了想,将妧序叫来,命她明日好好备一桌美馔,自己要带着去京畿别苑,给楚王殿下过生辰。
妧序领命,当晚,便在后厨里忙活开了。
翌日,裴瑶卮特地穿了身红衣,簪金佩玉,打扮得甚是隆重。
穿衣镜前,轻尘支着亮晶晶的双眼望着她,合手一拍道:“娘娘这样穿真是好看极了!您生得美艳,平日里总穿些淡色衣裳,雅倒是够雅的了,就是白瞎了这份艳丽,今儿这身儿多好啊,看着就跟雪地里的红梅花似的,又盛烈,又清雅!”
裴瑶卮失笑,随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说她一张蜜嘴,说出来的都不是话,是mí_hún汤。
两人说笑几句,妧序从外头进来回话,说是预备好的菜馔都已装上车了,随时可以启程。
裴瑶卮点了点头,问道:“宫里有消息了么?”
妧序回道:“殿下晨起时进宫给母后皇太后请了安,陪着用过早膳,便告退离宫,又回别苑去了。”
果然如此。裴瑶卮沉吟颔首。
能让萧邃过家门而不入……她现在,是越来越好奇那位客人的来历了。
晌午一过,她便上车起行,留了妧序在府中照应,自己带着轻尘,直奔别苑而去。
缇红坊外,萧邃打从宫中回来,便一直坐在庭中,望着那道紧闭多日的房门,满眼忧沉之色。
瞬雨奉命在后头的枫林中备好了一桌寿宴,寻来此地时,远远地,就见老总管程永亭站在庭外,双手揣在身前,楚王殿下忧心沉沉地望着那道房门,他便忧心沉沉地望着楚王殿下。
瞬雨眉间微动,走近时,正好听见老总管低低地叹了口气。
“阿翁,”她轻声一唤,朝着萧邃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殿下呆了多久了?”
程永亭看了她一眼,“回来多久,就呆了多久。”
说罢,两人面面相觑,又是齐声一叹。
“说来,那娄先生把自己关进房里已十余日了,也不知他究竟是在做什么,怎就惹得殿下这般紧张……”程永亭说着,不由感叹,“唉!早些年,殿下还在京中时,哪回过生辰,不是要陪在太后身边一起过的?这几年在北境也就罢了,怎么今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还把心思都拴在这么位古怪的客人身上了?”
瞬雨往庭中看了一眼,回头讳莫如深地对程永亭摇了摇头,“阿翁仔细说话,殿下很敬重娄先生,想来自然先生也有值得敬重之处,至于他此来是为什么……若然哪一日,殿下想告诉咱们了,咱们自然也就知道了。”
程永亭点点头,看着瞬雨的目光,不由多了分赞许,“瞬雨丫头,这回回来,似乎成长了不少,心思稳重多了,老朽也要自愧不如了!”
瞬雨脸上一红,连称不敢,顿了顿,便缓步走进亭中,给萧邃回话。
“殿下,枫林里的寿宴已经备好了。”她道,“您中午都没吃什么,趁这会儿天色还亮着,先去用些吧,娄先生这里……急不得的。”
萧邃淡淡‘嗯’了一声,隔了片刻,方才起身,一步三回头地朝枫林而去。
裴瑶卮到时,天际流霞如火,已是暮色时分。
“王妃怎么来了?!”
瞬雨见了她,自是惊讶,但却也恭恭敬敬将人请了进去。裴瑶卮抬手朝身后小厮们提着的食盒一示意,含笑道:“今日是我与殿下成婚后,殿下的第一个生辰,我身为人妻,又怎能不为夫君贺寿呢?”她问:“不知殿下此刻在何处?还要劳烦瞬雨姑娘引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