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听在卿如初耳中,就如同一条毒蛇不断发出嘶嘶的威胁,一寸寸啃噬着她的身体和灵魂。她已经控制不住剧烈的颤抖起来,筛糠似的,连牙齿都跟着打颤,“所以,我不得不与你做这个交易?”
“二妹妹心里什么都明白,不是吗?”
卿如初却仍旧不肯妥协,说:“我凭什么相信你可以做到?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出尔反尔,我根本就不相信你!”
“我没有办法证明,这一切也全凭你自己选择。”卿如许诚恳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三条路,要么跟小宋氏朝不保夕的逃亡,要么去浔阳过未知的下半生,要么,留在京城思过几年,然后继续做你的千金小姐。”
说完,卿如许不再看她,毫不停留的离开了。
走出杜若阁,卿如许抬头看天边的明月,薄透的银白色散发着清冷的辉光,她深吸一口气,不知为什么,今日这次会面,这一番谈话,似乎让她对旧日姐妹之情的留恋彻底消失殆尽了。
拾舟回头看了一眼灯火昏暗的杜如阁,问:“二姑娘会怎么办?”
卿如许轻叹道:“她这样的人,一定会赌的。”
………………
时近七月,天气愈渐炎热,午后的气温更是叫人不胜其苦,汗流浃背的躲在荫凉之处不愿动弹,手里的扇子也成了无用的东西,扇出来的都是热风。所以京城的夜晚就更加热闹,白日躲在家中的人们,都出来游玩取乐,不为别的,只为了习习晚风拂面,和歌伎的一喉“春江花月夜”。
与同僚好友在外应酬的安国公宋廷安酒意微醺,忽然听小厮禀报说,卿家派人来寻,说有要事要与他相商。
宋廷安闻言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那点酒意顿时全醒了!“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是不是许儿出了什么事?”
前几天卿如许的病突见好转,还来家里跟大家热闹了一日。但妻子林氏日夜担忧,说须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外甥女病好的这般古怪,会不会是回光返照之类的。当时他还怪妻子乌鸦嘴让她不要乱说话。只是这会妹夫突然找他前去,他陡然明白,自己心里其实也存着浓重的担忧。
可小厮却没能给他答案,只说:“并没说是什么事,只是让小的转告您尽快过去一趟。”
还说什么尽快,宋廷安是一刻也等不了,与同僚好友告罪一声便上马往卿府而去。
夜来在书房发愁的卿鸿没想到大舅子来的这么快,连忙亲自去迎。宋廷安进了门二话不说率先问道:“许儿呢?”
卿鸿一怔,随即明白宋廷安是误会了,便赶紧安抚道:“许儿好好的,舅兄无需担心。”
宋廷安在马上颠了一身的汗,无奈的瞪了妹夫一眼:“那你大半夜叫我来干什么,你瞧我这一身的汗……”
卿鸿面色负杂,眼中满是苦楚:“是许许的事。”
“许许的事?”宋廷安一怔,算了算日子,也并非妹妹的忌日什么的,妹夫怎么突然一副伤感自责的模样。“妹妹已经走了这么多年,我知你对她情深意重,可你……”他说到这,皱了皱眉,看着卿鸿,凝重道:“不会是因为许儿好了,你放下一块心病,想要下去陪我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