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是别的班的同学还在当传言互相耳语的时候，四班的同学大抵都认为了这是真相的。因为他们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这些日常，是最轻描淡写的，但又最确凿强硬、颠扑不破的力证。
江以林听到的时候，脑子轰得一下。对于一个高中生，听到自己的这种传闻真的是极其惊骇的。高中这种地方，被发现谈恋爱了几乎就是死罪，更别说如果是和老师谈。但即使只是传闻，即使她和范力杰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又该解释给谁听？又能怎么解释呢？她不能像年级主任那样，让所有高一的学生在台子底下老老实实站着，听他扯那些不痛不痒的官话或是公布那些甚痛甚痒的决定，江以林不能，她无法把众人聚在一起，所以她也永远无法义正言辞地告诉所有人那些传闻都是假的，虽然就算她说了也不一定所有人都信，但是她连这样的机会和资格都没有。一个女孩子，她能怎么办呢。
江以林自己跑到操场上哭了一场，范力杰手受伤那天下的那场雪还没有化完，白天的时候被太阳融成滴答滴答的雪水，洇在台阶上，到了晚上又全都冻住。江以林看着眼前的残雪，满怀的委屈和憋闷，她没法和父母说，也没法和范力杰去沟通这件事，她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同学。但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晚上回了宿舍，江以林洗了把脸，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想要去找许万琼，她到了许万琼宿舍发现许万琼歪在床上笑得花枝乱颤地打着电话，她犹豫了一下：“万……”刚张嘴又作罢。看着许万琼那么开心，她怎么忍心打断她的电话，打断她的快乐，让她听自己的这些事呢，何况她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算了”，江以林心想，就掩门退出来了。
晚上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在想事情，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有错吗？”“你没有错。”“是那些造谣的人的错，是吗？”“他们也没有错，他们只是根据自己观察到的东西得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结论而已。”“但是这不是正确的结论。”“那也不是他们的错。”江以林脑子里好像有几个人，在对话，在拉扯，在辩论，谁也说服不了谁，但是共识是谁都无罪。
江以林每次遇到问题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都是齐非，因为不论什么事，齐非都会拼命地保护她，根本不会让她落入这样的处境，像今天这么无助。或许，如果齐非在的话，她根本就不会听到这些传闻，即使外面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齐非也有办法，不让她听见半字。但是，齐非也有可能又会暴怒吧。齐非或许根本就不会相信她，又像陈元那次一样，随便几句话就可以离间他们，更何况这次是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这么多版本，这么多事迹。所以，或许，如果齐非在的话，齐非会是第一个背弃她的吧，甚至还会找范力杰打一架。想到这里，她居然很想知道，如果齐非真的在这里，齐非究竟会怎么做。
“要不要告诉齐非，自己遇到麻烦了呢？”江以林在心里问自己，但是旋即就否定了，转身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给麦阔发了条短信：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