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清澈映出沈时的面容,她伸手在水里晃了几下,水面荡开圈圈涟漪。她迟疑道:“这个潭水很深吗?”身后朱雀毫不犹豫答了句是啊,她咽了咽口水,神色愈加复杂,“那是要我们在这里等着被淹死吗?”
朱雀淡然地坐在地上,手指摩挲着花瓣:“想办法找个人来救你们便是,找不到就用自己的法器,总不至于你们活着么多年,连个能自救的法器都没有。再不济,想办法游过去就成。”
沈时指了指自己,道:“我们囊中羞涩,确实没有人也没钱。再者,您觉得我这样像是有力游泳的吗?”话毕,又指了指大白,“您瞧他这小身板,若是拖着我游过去,怕是半路就会被我拖着淹死在水里。”
“哎呀,那就没办法了。要么找人,要么自救,不然就只能在这里跟着我一起等死。”朱雀沉思片刻,道,“啊,还有一个法子,等你们肉身死去,魂魄就能飘出来。届时再修出一具身躯便可复活,年轻人想开点,又不是真的死了。”
不愧是当过圣兽的老前辈,心态还真是好。
沈时盘腿坐在石块上,体内的灵力耗尽,一调息身体就疼得承受不住。若非场合不适宜,她真想仰天长啸,他爷爷的,这是什么见鬼的运气。她依稀记得曾经有人说把自己的好运分她一半,大抵给她的不是好运,而是霉运吧。
底下的石块晃动几下往下沉了些,沈时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她很是难过地抱住自己的脑袋,闷闷道:“听闻话本里头的主角在这种关头总会有人出来救他们,然后说以身相许报答恩情。”
朱雀好奇道:“嗯?还有这种事么?”
沈时叹息一声:“是啊,可多了。有书生救了狐妖的,有将军救了孤女的,有剑客救了小姐的,可多了。其实我也不到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以身相许,可能是穷,没有别的东西。”
她又叹了口气,半开玩笑道:“要是我说愿意以身相许,会不会有人从天而降把我们救出去?”
白泽瞥了她一眼:“你是主角吗?”
“那不是重点,我就是想缓和一下心情。不然你以身相许也可以啊,就当许个愿,说不准没过多久便有人来救我们了。”
沈时蔫巴巴地垂着脑袋不想再多说话,她清楚自己现下找不到人来帮忙,说那些话也只是想宽慰一下自己。就算注定要被淹死,也得先让自己开心点。
石块又往下沉了些,沈时的心情愈加差了。她脑袋里放空,忽然听到什么声音,像是树叶踩碎的声音,细微的脚步声难以辨别清楚。她也摸不准外面到底是不是有人,便是有人也不晓得会不会进来,进来的人未必能救他们。
这样的概率,大抵就像拿着骰子摇晃一起掷出三个六。
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些微声响大约是衣裙摩擦地面的声音。沈时猛地抬起头,警觉起来:“有人在过来。”闭上眼睛,细细感知四周的气息变动,“是个姑娘,不大高,手里抱着什么东西,好像是画卷。”
察觉到脚步声停下来,沈时睁开眼睛,珠光与阴影交界处站着个姑娘,怀里抱着画卷。她笑得温和:“殿下可还安好?我马上带殿下离开。”瞧见一旁的朱雀,她道,“劳烦尊神附身在这株扶桑花上,小仙带尊神一同出去。”
朱雀颔首,魂魄缩进扶桑花里,沈时捡起掉在石块上的扶桑花,抬眸瞧见慢吞吞飘来的朵小胖云,她愣了下。随即脚下震动起来,石块一下没入水中。
几乎是瞬间,小胖云冲过来张口把他们吞下。沈时脑袋撞到绵软的什物,晕乎乎的一阵犯恶心,好一会她才缓过来。小胖云载着他们往上飘,不多时便到山顶,将他们放下便往天上飘去。
地上还残留着打斗的痕迹,土地庙的屋顶坏了一角,却也还安好。里头的土地像上积了点灰,是之前打斗时因震动落下来的。香炉滚落在地,香灰撒了出来,烛台也跌落在地,所幸烛火早已熄灭。
沈时蹲下身捡起香炉和烛台,放着供品的碟子早已碎裂在地,她捡起野果用袖子擦干净,放在供桌上。没有灵力,身体又受着伤,这些事做起来很吃力,她耐着性子收拾好,只留香灰烛泪和碎片在地上。
五味子轻声道:“殿下先歇着吧,等身体恢复再来收拾不迟。”她停顿许久,看着抿唇不语的沈时,终是开口问道,“殿下要随我一同回明镜么?”
沈时回过神,扯扯嘴角道:“我去作甚?还不如现在虚无境里养好身体,何况,我还有心愿未了,不急着去送死。若是有人想来强行将我压回去,那就只管来啊。”
几段记忆看下来,她对明镜委实没有好感,能不心生怨念都是她心胸宽阔了。
五味子明白她恢复记忆对明镜不喜,她也不是那么喜欢明镜。最初的清净之地被那些人污染,变得浑浊,明镜早就不是当初的明镜了。如今的明镜,不过是顶着个空壳子,和外界没什么区别。
“那殿下先在虚无境修养,什么时候想回来就用这个哨子知会我一声。”她手里化出一只短哨,见沈时欲言又止,笑道,“终归有用得上的时候,不想用留着当个礼物也行。”
说罢,她看向沈时手里的扶桑花,问道:“尊神可要随小仙走,小仙可以送殿下去孟章神君那处,东海之外的扶桑树也行,尊神意下如何?”
朱雀化作一个小人,坐在扶桑花瓣上:“无妨,我可以找机会自己回去,别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