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指缝,眯着眼,心里如同打鼓,空的一只手紧紧抓住神荼横在前面的手臂,我紧张地快要窒息了,手心出汗,血压飙升。
震动越来越靠近,我的心越跳越快。
张着嘴的猛兽闯入了耳室,在触及阳光的一刹那突然僵住,它的皮肤突然冒起了白烟,然后开始焚烧,从一开始的小点逐渐扩散到全身,那股白烟越来越浓,最后把他全部烧完,落下一堆黑色的灰,一股带着腥味的恶臭弥漫开来。
我已经冷汗直冒,嘴唇都白了,深深地无力感突然出现,我过度绷紧的身体一下子松了下来:“这,这是什么?”
我的随口一问却得到了明确的答案。
“鸱尾。”
我震惊地看着面色如常地神荼走了出去。
鸱尾,为鳞虫之长瑞兽龙之第九子。口阔噪粗,平生好吞,驱逐来犯的厉鬼,守护家宅的平安所需要,并可冀求丰衣足食、人丁兴旺。
我想起木棺上的门扣也是这个造型,用这样的东西来守墓,墓主人的胆子也是一等一的大。
身体有些虚脱,但是显然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没有鸱尾捣乱,很快翻板的机关就被打开回到了上面。
刚刚底下的动静很大,原本只移开一半的内棺完全移位,掉在地上,将里面的尸体完全暴露出来,穿着银丝网衣,头上戴着制作精巧的机关,腰带为鎏金花纹,脚上穿着价值斐然的银靴,胸前挂着盘了三圈的玛瑙挂件,全身上下无一不精致,无一不昂贵。
但是最瞩目的还是她脸上的金面具,脸型丰润,眼睛狭长,鼻梁有点低,嘴唇薄且宽。
我的心里忽然涌出了一股莫大的悲切,深深凝望之后,竟然伸出手揭掉了她的面具,我的手颤动着,明明看到了她裸露在面外的手已经干枯了,衣服也全部凹陷下去,这已经是一具干尸了,面具下面自然也是骷髅,看不出她生前的相貌,可是我却还是移开了金面具,想要再一次看看她……
这是第五件。
“你在做什么?”
带着怒意的低沉声音吓得金面具从我的手里掉了下来。
上面的机关已经被打开,斜着的砖板露出阳光,神荼逆着光,向我走来,我心里一慌,跌坐下去,他把金面具重新覆上了女尸的脸。
刚刚的举动是不由自主的,但是现在我完全不敢说话,因为那张白皙如玉的面容有愠色,线条紧绷,皱着眉头,嘴唇抿得都快看不见了。
神荼是真的生气了。
我坐在地上笨拙地想要解释,但被他眼里厚厚的寒冰吓退了,更让我如至冰窖的是他没有温度的话:“别跟着我,我不想再看见你,能力不够,就不要出来冒险。”
眼泪忽然就填满了眼眶,按照我平时的性格分明该去插科打诨,装作浑然不在意的样子,这般乞求的我完全像是另一个人:“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拖你后腿了,我……”
“你很烦。”
他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离开了。
我最后一声“神荼”也徘徊在嘴中没有说出来。
五件事情,两次任务我做了五件失误的事情,我都数着,也知道确实拖累他太多太多。
但是可不可以现在不离开我?
我把脸埋进自己的怀里,在阴冷的墓穴里面,自己抱着自己取暖。
一个人,一个棺,一具尸。
在墓室里面坐了很久以后,我才出来,天暗了,但是冰冷的草原此刻也没有心中这般寒冷,没有去找神荼,买了车票自己回的一样:你不要再回来了。
我看着屋里,突然就笑了,趁着神荼没有回来,我确实该走了,他做的是对的,我很清楚。
三天之后,清雪终于找到了天天睡长椅的我,我仍然和以往一样笑着:“哎呀,你终于想起你徒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