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大,是因为幅员辽阔的长安城,在古代来说绝对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说它小,是因为古人消息并不闭塞,早上发生的事情,到中午就能传遍整个长安城。
昨天鱼恩背锅谢恩的举动闹的满城风雨,第二天早朝就是想不提也不行,因为知道的人太多,就算唐武宗不关心,也会有人传到他耳朵里。
自高宗以后,大唐皇帝处理事物几乎都在大明宫。宣政殿取代太极殿,成为每天上早朝的地方。
现在唐武宗正端坐在龙椅上,直视群臣。反观群臣却都在低头望地,所有人一言不发,似乎早朝就要这么结束了。
“朕再问最后一次,诸卿可有事禀报!”
声音威严,中气很足,腔调也很到位。再配合武宗向中间微聚的一字眉,还有脸上抖动的横肉,这句话不像是日常询问,到更像是质问。
下面群臣仍旧是哑口无言,在装哑巴,尤其是皇帝面前装哑巴这件事上,没有谁比他们更合格。
只是有人想装哑巴,有人偏偏不让他们装哑巴,因为自古有作为的皇帝,哪个也不是自己能成事。他们都需要一群人,一群胆大心细,敢于直言,善说良语的忠臣,而不是一群只会装哑巴的人。
武宗即位之初,便有他自己的志向。他想像太宗,高宗看齐,想学光武中兴,想为大唐再创造一番辉煌。只可惜,时势造英雄,他没有太宗的幕僚,没有高宗的群臣,更没有光武帝的天下大势。
“嗯哼!”
不知是谁咳嗽了一声,将沉默的气氛打破,武宗身边一个小太监马上好心提醒:“陛下,该退朝了。”
看似巧合的一切,里面却暗藏着大唐的权势,皇帝的难言之隐。甘露寺之后,一直由仇士良,鱼弘志把持朝政,皇帝的作用最多就是个摆设。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太监们给皇帝画了个圈,今天武宗的话已经越界了。
按照以往惯例,皇帝应该说:“朕累了,众卿退下吧。”可惜任何事情也没有绝对,绝对之中总有例外,就好比今天,有人主动打破了这一切。
“王公长,你是何身份?居然敢在朝堂上妄语?”
此言一出,众人惊呆了,因为仗义执言的并非是哪个热血言官,更非宰相,尚书之流,而是太监,同样把持朝政的太监。这个太监是谁?正是一直看鱼恩不顺眼的鱼弘志。
王公长早已拜在仇士良门下,这是所有太监都知道的事实。刚才咳嗽的正是仇士良,他利用咳嗽提醒王公长,同时也提醒武宗,该退潮了。
本来呢,皇帝关心关心昨天的事儿也没什么不对,可是仇士良在里面嗅到了危机。昨天的事情闹的那么大,谁知道都正常,可是皇帝不能知道。皇帝成天呆在皇宫,居然知道宫外的事情,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给皇帝传消息。今天能有人给皇帝传消息,明天就会有人传衣带诏。
仇士良要通过让皇帝闭嘴的方式告诉所有人,大唐还是原来的大唐,宦官还是原来的宦官,朝政回不到皇帝手中。
只可惜鱼弘志的仗义执言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现在说这话无异于与仇士良决裂。虽然两人关系一直不好,但公开决裂还是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鱼弘志又占理,噎的仇士良无可奈何,只能干着急。
现在的王公长只是个小太监,哪里敢和鱼弘志对着干?更何况在他旁边就是皇帝,一个眼神就能让他颤抖的皇帝。
“公长先退下,这里确实不似你插嘴的地方。”
声音和蔼可亲,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看得出皇帝不准备治罪,王公长马上如蒙大赦,头也不抬的退了出去。
可怜的仇士良,一个劲儿给王公长使眼色,可惜这位爷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居然没抬一下头,自然不可能看到仇士良的眼色。
“回陛下,臣有一事,或许陛下会感兴趣。”
看着蹦出来的人,仇士良恨得牙根直痒痒,心道鱼弘志啊鱼弘志,为了对付我,你居然不惜两败俱伤,好好,杂家就看看,你是怎么伤到杂家的!
“哦!上柱国公有何事?”
武宗也真是配合,马上做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鱼弘志也不客气,马上说道:“回陛下,事情是这样……”
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唐武宗说了一遍。可以说是细致入微,一点细节都没落下,甚至连他这个反派角色也没有丝毫隐藏。
武宗也是才思敏捷之人,哪里会不懂鱼弘志这番话的重要?哪里会不懂鱼恩那番话的神髓?
这是鱼弘志给他递的投名状,告诉武宗以后这个皇帝可以当的名正言顺一点,后面有我鱼弘志和整个南厢为你撑腰。
做了这么多天皇帝,唐武宗还是第一次找到当皇帝手握四海大权的感觉。
“哦!护国公,李爱卿,牛老卿家也在?几位爱卿快说说,上柱国公此言当真?”
皇上不戳破,你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可皇上一旦戳破,你就得积极踊跃,不然岂不是惹皇上生气?
或许因为心情的原因,仇士良的回话最短,而且语调也有些阴冷:“回陛下,句句属实。”
“回陛下,有个细节上柱国公没说,义昌驸马有几道菜做的确实好吃,让人回味无穷。”
唐武宗貌似也是个吃货皇帝,说到好吃马上来了兴致,急忙问:“果真好吃?”
“当然好吃,陛下将驸马召唤来一试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