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下令喧鱼恩觐见,却被仇士良抢了先。
“陛下,先贤有名言,君子远庖厨,驸马贵为千金之体,怎能下厨?昨日我等也是不知驸马要下厨,不然说什么也要拦着。”
昨天他们不知道鱼恩要下厨么?当然不是,不然请段成式干嘛?这么说只是仇士良阻止鱼恩见唐武宗的说辞。
一旦有共同利益,鱼弘志还是很愿意跟仇士良站在一起,就鱼恩觐见这个问题上,两人又变成队友。
“护国公所言不错。若是陛下真心想吃,老奴可以派人去学学,到时候陛下再尝尝鲜。”
“不用到时候,老奴已经派人去学了。相信今晚陛下就可以吃到。”
一时之间唐武宗似乎变成真正的皇帝,下面太监为讨他欢心,用尽了本事。
吃不过是小道,唐武宗现在最关心的事情是另一件,对着李德裕问道:“李爱卿有何高见?”
自始至终李德裕始终没说一句话,这才是唐武宗最关心的地方。文宗在位时,李德裕与唐武宗就经常见面,两人也算得上是好友。对于李德裕的本事,唐武宗很是赏识。现在这么问李德裕,问的当然不是吃,而是鱼恩抛出那个观点,有吃便是天子恩德。
“嗯哼!”
似乎今天嗓子不舒服,这已经是仇士良第二次咳嗽。第一次咳嗽是提醒王公长,第二次咳嗽自然是在提醒李德裕,叫他不要乱说。
李德裕也是老狐狸,片刻之间他便想了个两边都不得罪的办法。只见他迈出一步,然后抬手说道:“敢问陛下,何为盛世?”
突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问的唐武宗有些懵。但出于对李德裕的信任,他还是如实回答:“国富民足便是盛世。”
“臣斗胆再问,我大唐现在可算盛世?”
“连年灾荒,几经战乱,如今的大唐早已不是太宗,高宗之时,也非玄宗之时。国库早已见底,百姓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得出,唐武宗不是个自欺欺人的皇帝,敢于承认自己的不足。
“臣有一富国足民之法,本来尚在思虑中,既然陛下问起,臣就斗胆先说说。”
作为一个有雄心壮志的帝王,最感兴趣的事情便是富国强民。闻听此言唐武宗下意识的身体向前倾,急忙问:“李爱卿快说,无论是否可行,朕都褒奖。”
李德裕也不客气,直接高声谢恩:“臣谢主隆恩!”
作为老朋友,两人一唱一和都是戏。让仇士良恨的牙根直痒痒,偏偏又挑不出毛病。为了打断两人的配合,更为了告诫别人,朝堂上谁说的算,他恨声说道:“陛下,已经是午时了,按照惯例该退朝午餐了。”
惯例,又是惯例。唐武宗登大宝以来最讨厌的两个字就是惯例。每次仇士良都用惯例打压自己,让他感觉管理比他这个皇帝还大。偏偏他又不得不服从惯例,因为打破惯例更麻烦。
唐武宗不是没试过打破惯例,例如官员任免上,他就试过破格提拔一些自己人。可是到最后他才发现,自己提拔的人,都被惯例挤了出去,反倒让仇士良的人破格挤入不少。
今天他可以打破这个惯例,明天仇士良也可以打破那个惯例,后天就是鱼弘志再打破一个惯例,怎么看吃亏的都是皇帝。
惯例让唐武宗又爱又恨。爱的是,有惯例保护,他才能安慰坐在皇位上。恨的是,因为惯例限制,让他寸步难行。
好在今天唐武宗并不孤单,鱼弘志似乎下定决心与仇士良决裂,再一次开口帮了他一把。
“护国公此言不妥。以往早朝散的早,并不是因为惯例,而是早朝上没那么多事。遥想太宗在位时,琐事繁多,早朝变成秉烛夜谈也是常有的事。”
晚唐时期虽然宦官专权,但还没到汉末曹操,晋末刘裕那种毫无顾忌的地步。太监们虽然控制神策军,但知道他们的权利来自皇帝。也挟天子以令诸侯,却少不了天子。更何况,曹操把持朝政,有满朝文武支持,刘裕建宋,百官归心,百姓尊奉。而太监们有啥?照比上面那两位,他们啥也没有。虽然能安插点心腹,但是有宰相在,他们安插不了太多,唯一能控制的就是皇帝托付的神策军。没了皇帝的支持,恐怕他们连神策军都控制不稳。
所以太监们只能通过控制皇帝来把持朝政,而控制的方式就是惯例,用各种各样的惯例把皇帝约束在他们希望的位置。而且有惯例在先,上至宰相,下至百官也说不出什么,不会造成太大的冲突。
可是今天不同,仇士良说是惯例,鱼弘志说不是,而且搬出唐太宗做例子。在唐太宗的后人面前,谁敢反驳太宗?鱼弘志自然又压仇士良一头,气的仇士良在那一个劲儿的发抖。
既然早朝继续,那就得有人发言,身为大唐宰相,中书令,李德裕这时候需要做个表率:“陛下可知道昨日义昌驸马用何器物做菜?”
这可把唐武宗难住了,君子远庖厨,帝王更不可能出现在厨房,想了半天,还是超脱不掉既有认知。
“无非就是鼎,釜,锅之流。”
回答的不错,只是有一点,唐武宗说的锅是砂锅,而不是铁锅。
“陛下所言不错,只是有一样,驸马所用之锅并非砂锅,而是铁锅。”
皱眉问:“铁也能做锅么?”
在古人看来,铁属于硬金属,融点高,对模具的要求也高,用铁做锅确实有些困难。
“微臣开始也不知铁能做锅,但驸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