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月色,烛光晚餐。
凉亭八面都围上了轻纱,当真“烟笼寒水月笼沙”,只是当微凉的夜风轻拂,里面凭栏倚靠的绝世佳人看着摇曳的烛光,眉心微蹙,说道:“老范,别给我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叫你给我那几个学生做的战袍呢?”
“正在加工,明天一早准时送到!”范蠡在发着夜光高脚杯里倒入红酒,推到放着牛排的盘子旁边,“葡萄美酒夜光杯,美人,尝一尝。”
今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拿起铁叉架起整块牛排就往嘴里塞,酱汁糊了一脸。
对面正襟危坐的范蠡不由牢骚道:“真是牛嚼牡丹……”
今知将咬了一大口的牛排放回盘子,用旁边的餐巾擦了嘴扔到他脸上,凶道:“谁是牛?”
“我我我,我是牛!”范蠡将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切成小块推到她面前,“在外面多端庄的人,一回来就秒变村姑。慢点吃,牛还活着,不够再去削。”
今知不着声色地笑了,叉起切好的牛排,一边嚼着一边含糊地说:“尽学一些稀奇古怪的做法。”
嘴上嫌弃,吃得倒是挺欢畅。
吃到一半,发现范蠡没有叫侍者再上一份,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她停了下来,问道:“老范,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范蠡道:“一来就把我的求婚戒指喝了,我还能说什么?”
今知这才想起她那一饮而尽的酒里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她的喉咙,掏出狼牙棒就要捶过去,却发现对方的眼神不对劲。
“施妹妹,范哥哥我大限将至……”
“死一边儿去!”今知打断他,“你个老色鬼,又想骗我,要死就快点给我死!”
“这次真要如你所愿了。”范蠡眼底一片悲凉,“施妹妹,我可能不能再追着你跑了。往后余生,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没事儿多晒晒太阳,在人多的地方待一待,别老是……”
“闭嘴!”今知低吼,“你要再说这种话,我真的再也不要见你了,范哥哥。”
听到这声久违的“范哥哥”,一行浊泪流了下来,他也没去揩,只是说道:“施妹妹,你还记得我们以前说过要去看极光吗?”
今知没有看他,闷声道:“是吗?什么时候?”
范蠡沉默半许后道:“我们成亲的头一年,在屋顶上说的。”
今知只道:“几百年前的老事,谁记得清?”
“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想了好久了。”他将餐盘重在一起推到一边,然后拿出一卷地图摊开,“我打造了一条从稷下通往北海口的铁路,我们可以坐在火车上欣赏沿途的风景,到了北海湾再换乘轮船,向西北一直通往极北之地。”
“铁路?火车那是什么东西?”今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砸钱让墨家设计出来的,”范蠡轻描淡述道,“火车倒是不难,难的是铺设铁路,又是架桥,又是凿山,花了接近十五年吧。”
今知托着下巴道:“你上次带我看的那个飞飞鱼呢?”
“你说的空艇?”范蠡讶于她还记得,“我一百多年前就叫墨家给我造的玩意儿,等完工的时候我已经老得坐不了了。”
“你坐不了我和孩儿们可以坐啊!”今知拍案而起,“我们坐飞飞鱼去南海,可以省下好多时间,借来用用啊老范。”
“借什么借?”范蠡脸一冷,“算我赞助你们的,拿去用就是了。”
“行!”今知笑逐颜开。
范蠡又道:“那看极光的事……”
“再说咯!”今知说着就拎起了座椅上的手提包,“我回去了啊,老范。”
范蠡无声地叹了口气,也跟着起来:“我送你。”
一路送到门口,今知上了车回头向站着目送她的范蠡挥手。
她这才发现,老范,真的老了,是那种就快撑不住了的老。
车辆往前行驶,鬼使神差地她回头喊道:“范哥哥,等我回来,一起去看极光!”
那快撑不住的老人一下子就撑住了。
她不知道,如果不是她这句话,他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到了家门口,今知下了车,就见两个人彼此搀扶着从阴影里走出来。
“天仙姐姐——”
“院长姐姐——”
两声叫唤,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今知给两人抹了泉水,将那一大堆絮絮叨叨的话总结为了一句。
“汝母婢的,看姐不把他机关楼捶扁!”
不管今知以后会不会把墨子机关楼捶扁,光凭这一句话,两人就是心头一热,觉得这身伤没有白受。
“小灵儿呢?”今知问道,“不会真去救他那什么朋友了吧?”
公输零想起了那天的对话,问道:“伯灵哥的朋友真的不存在吗?”
今知说道:“我问过师父,他说‘有存在的可能’,得看小伯灵自己了。”
“嗯,伯灵哥在内院研究那副眼镜的用法,估计这会儿应该已经去救他朋友了。”公输零喃喃道,“所以他不会参加我们的营救活动。”
今知点点头道:“月英呢,她和小元歌捣鼓出那什么联络器了没有?”
“不知道,我们直接从医学院过来的。”英布说道。
“我相信月英,明天正卯会给出满意的成品!”
翌日,正卯,城外。
今知、公输零、英布三人早早地来到了集合地点,在另外三人没到之前另一个东西先到了,远远地从城郊的方向飞来。
“鱼在天上飞!”公输零大惊,“飞鱼